楚藜朝着门外的人影就冲了上去。
她怎么都想不到,中午还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人,她刚上个街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这、这怎么会呢?
王有亮从她以往镇定的面容,看出了一丝脆弱。
他嘴唇嗫嚅,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件事说来话长,楚知青,你先帮忙照顾一下余哥,我还要去山上看看。”
刚刚他背余哥下来的时候,山上那几个人,对着倒下的野猪就冲上去了,别以为他没看出来他们眼中的贪婪。
他们本不想要,但那可是他余哥拿生命换来的!
不抢都对不起他余哥受的这个伤。
王有亮背着人熟练地找到了余池杉的房间,把人放下。
他丢下一句“楚同志你帮忙照看一下余哥,山上还有人,我还需要赶回去看看。”
楚藜低低应了一声,一点没注意已经匆匆跑出去的王有亮。
黝黑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床上的人。
阖眼的男人一脸苍白,
中午出门穿着的汗衫,此刻满是污秽和血渍,就象是在泥地里翻滚过了一圈。
他眉心紧锁,如刀削般的脸汗涔涔的。
怎么中午还好好的,吃个饭出去回来就满身是血了呢?
楚藜想问,但是知情的王有亮已经跑走了。
而另外一个人,则躺在床上,看起来伤得重极了。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急忙去厨房打了一盆干净的热水。
仔细地把伤口全都擦拭了一遍,就连被汗浸湿的衣服也全都脱了下来。
她已经顾不上脸红了。
在看到伤口的那刻,原本做好心理准备的楚藜,瞳孔还是扩张了一下。
怎么、怎么会这么严重!
红肿青紫,真皮层下象是要漾开血红色一般,
看着就象是被某种巨型生物的中伤过的伤口。
极其接近脾脏位置,想到脾脏破裂的可能性。
楚藜的心紧了紧,快速地冲出了余池杉的房间。
*
余池杉是被痛醒,和鼻尖充斥着的消毒水唤醒的。
两相融合,直接把他拉入了现实里。
余池杉一睁眼,就看到了头顶明晃晃的白炽灯。
旁边两排的摆设,明显就象是医院诊所一样。
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Χiυmъ.cοΜ
昏迷之前,他明明就看到了巨大的野猪,已经倒下了,但现在怎么就闹到医院来了?
他没搞懂。
“嘶——”
刚要起身,肚子上的痛意就把他拉回床上。
“你醒啦?”
旁边的人像是听到了声音,探过头,“送你来的女同志让我转告你,她出去买饭了,让你不要乱跑。”
余池杉皱眉。
虽然不知道她口中说的女同志,具体是哪一位,但余池杉还是低低应了一声。
看到余池杉醒来,隔壁大婶明显扯出一抹笑意。
好奇的眼光,上上下下地将他扫视了一遍。
顶着这道灼热的视线,余池杉眉头越皱越紧。
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眼神,就象是村里的屠夫,杀猪前在猪栏里精心挑选猪时的一般。
他看着大婶的视线落在了他的俊脸上,
又落到他缠了纱布,精壮的上半身上,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余池杉心中的古怪越扩越大。
他正要开口,就听到大婶中肯道:“小伙子你果然长得不错,不枉你家那位女同志那么伤心”
要是她再年轻三十岁,她肯定比那女同志照顾得还要尽心。
但现在,她瞟了眼床上那哼哼乱叫,胖得更头肥猪一样的自家男人。
没脸看……
余池杉:?
不是很理解她的意思。
看到大婶吃人一般的视线,落在他的腹部上。
眉心紧皱的余池杉,悄悄地拉过了一旁的被子,盖住了光溜的腹部。
美好的风景被遮挡,大婶颇为遗憾地挪开了视线。
门外传来脚步声,大婶向他使了使眼色。
余池杉僵硬地转身看过去,楚藜拎着保温桶站门口的场景就落在他眼底。
楚藜看到他醒来,非常欣喜,“你醒啦?”
余池杉点了点头,刚想起来起身。
“嘶——”
楚藜白皙的脸上清晰地划过一抹惊慌,赶忙上去扶住他的臂膀。
“别动,医生说你这个伤口脾胃轻微破裂,要静养。”
楚藜帮助他调整好坐姿,以及床的仰躺高度。
看她忙前忙后,白皙的小脸浮上了一层薄薄的汗。
余池杉不免心里划过一抹心疼,“别弄了,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怎么是你?我娘和我妹呢?”
刚刚听旁边那位大婶那样说,他还以为是他妹或者是他娘,怎么都没想到是楚藜。
楚藜冲他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
“没事,这样你躺着舒服一点。
我让叔婶先回去了,晚上再来接替我,你躺一天了,幸好送医院送得早,不然你这脾胃破裂,伤口扩大,就更严重了。”
楚藜想起昨天,他晕倒在床上的场景。
还好她反应快,懂得一些基本常识。
加上位置靠近脾脏,跟野猪打了一架,内脏出血概率肯定很大。
王有亮不知道,以为余池杉只是单纯的晕了,好好照顾就能好。
但她在前一世,经受了那么多医学知识洗礼,自然是该要做一个检查的。
不然小伤口也很容易引起大的病变。
而且按照余池杉那拼命三郎的态度,他肯定会认为这就是小伤。
到时候伤口破裂得会更大。
好在她的预测是正确的,也及时送来了医院,控制住了,不然……
刚醒来的余池杉,被接受到了耀眼的笑容,他眼眸闪了闪。
余池杉讷讷道:“谢谢你!”
刚刚那位大婶又开口了,
“嘿,你们小夫妻两人咋这么生分呢?
你都不知道,你媳妇昨天哭得有多伤心,整个走廊都能听见她的哭声嘞”
“哭?小夫妻?”
余池杉眉头一挑,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你们两个不是小两口?”
可昨天那女同志怎么哭得那么伤心?
楚藜看出他眼底的戏谑,尴尬道:“大婶,我们不是夫妻,这位同志是我同村的哥哥。”
“啊?”
这个答案她万万没想到。
大婶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两人。
看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老宽,她才反应过来,或许是她搞错了?
尴尬地笑了笑,“是我搞错了,原来只是同村的哥哥~”
可是看着不像啊?
两人这么配,而且女同志看男同志的眼神,明明充满情愫,柔得象是要滴出水了,同村哥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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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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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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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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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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