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袋里霎时间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小灰猛地俯冲下来竟想帮她挡住这一箭,可已经来不及了,千钧一发之际,骆心安几乎是凭本能猛然趴在马背上,可因为她毕竟没有精湛的骑术,这猛然一动,马匹受到了惊吓,猛然撩起前蹄,她一下子失去平衡,直接跌下了马,只剩下一只手死死地抓着缰绳,才没有完全摔在地上。
而就是因为这一跌,她竟奇迹般躲过了迎面的冷箭,冷箭呼啸而来,堪堪擦过她的脸颊,“唰”的一声直接刺入身后的一棵大树,凌厉的速度震得箭柄都跟着不断颤抖。
躲过这致命一击,骆心安的心脏都快跳到了心头,倏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树上这支长箭,箭尾上有一撮火红色的羽毛,正是尼泽尔所用之物!
她猛地瞪大眼睛,还来不及反应,那原本就受到惊吓的马匹这因为这迎面一箭,再次惊恐的嘶叫起来,不停的撩起前蹄,想要把刚刚才逃过一劫的骆心安直接甩下来。
刚才跌下马的一刹那,要不是骆心安反应快一把抓住缰绳,没有直接摔在地上,这会儿恐怕不死也得摔成残废,她死死地抓着缰绳,努力控制着身体,想要骑上马背,可马就像发疯一样根本不在听她的指挥。
正是情况紧急之时,尼泽尔骑着那匹汗血宝马冲破黄沙飞奔来而来,走到她跟前猛地一拉缰绳“吁”了一声,看着狼狈不堪的骆心安,他居高临下的大笑起来。
“狗奴才就是狗奴才,才不过一支箭就把你吓成这副德行,真是没种的东西。”
这话一出等于承认了刚才那一箭是他所射,骆心安当即眯起眼睛,就见尼泽尔从背后拿出一把硕大无比的弓箭,上面还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另一端用上等的牛筋做弦,只是这样看着这觉得这把弓箭威风凛凛,攻击力惊人,而这把箭也正是这一局骆心安和尼泽尔要争抢的东西。
看着被马甩的连脚都落不了地的骆心安,尼泽尔以为她嫉妒了,炫耀似的扬了扬手中的弓箭说,“你放心,我没准备真的宰了你这狗奴才,不过是拿这东西提前先练练手,反正就你这骑马的水平,恐怕等到第二天早上也摸不到这东西,我就先收下了,你自己一个人就在这里等着被这匹马慢慢的拖死吧。”
说着他两腿一踢,汗血宝马再次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奔出去,留下一串嚣张的笑声。
骆心安咬住嘴唇,并没有被他激怒,收回落在他背影上的目光,她明白自己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去抢夺那把弓箭,而是先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马匹越疯越厉害,不停地尥蹶子,甚至翘起后腿想要把骆心安踹下来,可骆心安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比谁都能忍耐坚持,她死死咬着牙,任凭自己被上下颠簸,一只脚落在脚蹬子上,另一只脚垂在地上保持平衡,哪怕这会儿身上已经到处是擦伤,她也没有一丁点松手的迹象,从始至终都死死地抓着缰绳,说什么也不放开。
这匹马眼看着甩不掉骆心安,一下子就被激怒了,抬脚就飞奔出去。
本来就半挂在马身上的骆心安身形不稳直接头朝下栽下去,另一只脚赶紧勾住脚蹬,这才没有被直接扔出去。
两侧的树木快速倒退,骆心安用头朝下的姿势倒挂在马身上,地上的灰尘和砂石扑到她脸上,让她的脸上都被刮出了道道血痕。
一直焦急的飞在她身边的小灰一看这情形,嘴里发出刺耳的叫声,猛地振翅飞起来,上去就要啄这疯马的眼睛。
骆心安却突然叫住它,“小灰!别去!”
现在这马已经受到了惊吓,再去贸然的戳它的眼睛,很可能弄巧成拙,不仅没法让它停下来反而会更加疯狂的把她往下甩,索性这疯马飞奔的方向正是终点,以她的骑术没准还没有这疯马现在的速度跑的快,如今弓箭既然已经到了尼泽尔手里,她也不必再想办法去找找弓箭,只要能追上尼泽尔,她就已经成功了大半。
若是现在有别人在她旁边,一定会认为她疯了,在这种性命都不保的危急时刻,最先想到的竟然不是如何保命而是为了赢下这场比赛决定就这样倒挂着去追尼泽尔!
可骆心安本来就是个敢于豁出性命去赌的人,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坚持到底,更何况这一次并不是仅仅是为她一个人,更是为了聂暻,那她就更不可能轻易言败。
下定决心之后,她任凭自己倒挂着随着这匹疯马往前面跑,自己保存着体力,不再挣扎,心里还在计算着尼泽尔回程所需的时间够不够自己一鼓作气的追上他。
脑袋朝下的姿势让她很快就大脑充血,她的脸被卷起来的飞沙弄出来的血迹滴滴答答的洒了一路,很快她就觉得头晕目眩,但仍然咬着牙坚持着,这是一场她跟马之间的较量,看谁第一个妥协,如果她能坚持到最后,这匹马早晚会被她降服。
果然,过了没多久,马的速度终于一点点的慢了下来,而骆心安此时也已经远远的看到了尼泽尔的背影。发了这么长时间的疯,再加上不管不顾的飞奔了这么久,马匹终于筋疲力尽。
骆心安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抓住机会,死死地攀着缰绳,踩着脚蹬子的腿一使劲终于翻上了马背。
长时间的大脑充血,突然坐起来让她眼前一片晕眩,稳了许久才缓过劲儿来,而腿下这匹疯马也早就没有力气再跟她发疯,只能气喘吁吁的认命,在骆心安坐上去的时候再也没有发疯。
劫后余生让骆心安长舒了一口气,此时甚至顾不上擦一擦脸上的血迹,一扬马鞭就再次追了上去。
可跑累了的马又如何是尼泽尔那匹汗血宝马的对手,很快就被尼泽尔再次甩在后面,而这个时候离终点已经非常近,如果骆心安在此之前抢不回那把弓箭,她今天的一切努力也就付之东流了。
反正已经经历了命悬一线,现在她就干脆放手一搏,一咬牙,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随身的匕首,对着马屁股狠狠地刺了一下,那马尖锐的嘶鸣一声,再次疯了似的飞奔出去。
骆心安根本不会赛马,这会儿为了控制住平衡不再次在马背上摔下来,她攥着缰绳的手都磨出了血,眼看着尼泽尔的身影越来越近,她更加快的追了上去。
尼泽尔似有所感,回过头竟看到了离自己相距不远的骆心安,当即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刚才这狗奴才还被马拖行的狼狈不堪,如今怎么会这么短时间里就追了上来!?当真是祸害遗千年,都这样了竟然还有不依不饶。
尼泽尔在心里冷哼一声,一扬马鞭也加快了速度。
追上来也无所谓,反正弓箭现在在他手里,他就不信这狗奴才能有本事在他手上抢走东西!今天他一定要给他一点厉害瞧瞧,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神情,他从背后抽出一根红翎长箭,握着那把弓箭就准备再给骆心安来一下,这时飞在高空的小灰一个俯冲下来,冲着她的眼睛就啄了过去。
小灰看着只是只小巧的信鸽,可实际上却是聂暻从小精心饲养训练出来的,速度比一般的鸽子要快数倍,且身形灵活,攻击力极强,这会儿冲着尼泽尔的眼睛啄去,完全没留情面,纵然尼泽尔反应迅速立刻抬手去挡,也被它啄破了脑袋。
“啊!”他疼的尖叫出声,那只阻挡的手也瞬间流了血。
“你这畜生,看我不撕烂了你!”他大骂一声,抽出腰后的鞭子冲着小灰就甩了出去。
小灰展翅躲闪,灵巧的躲过一击,就在尼泽尔抽起鞭子准备打它第二下的时候,远处突然飞出来一支箭,冲着尼泽尔的后背就射了过去。
骆心安瞳孔一缩,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小心背后!”
她大喊一声,尼泽尔又怎么可能听她的警告,仍然在跟小灰缠斗,骆心安在心里大骂一声,猛地又刺了马屁股一下,马像惊厥似的冲出去,骆心安调转缰绳猛地冲着尼泽尔的方向撞了上去。
两匹马陡然撞在一起,尼泽尔身形一晃,毫无防备之下,差一点被撞下马,刚想回头破口大骂,那支箭已经嗖的一声射了过来。
他下意识的躲开,那支肩却还是无法避免的擦破了他的脸颊,砰一声刺入身后的大树。
“嘶……”他猛哼一声,脸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
骆心安顺着箭的方向一看,一眼就看到树上那支刻有“晟”的长箭,她的瞳孔骤然一缩,冷汗一下子从背后沁了出来,因为这支箭分明就是她自己的,现在还一根没少的放在她背后!
因为这一次比赛题目的需要,她和尼泽尔必须抢夺这唯一一把弓箭,再看究竟谁的箭能飞得更远,所以为了方便区分,她跟尼泽尔用的是完全不一样的长箭,尼泽尔用的是随身带到大晟的火翎箭,而她拿的长箭上却刻有“晟”字花纹。
如今这根本应该属于她自己的长箭,却突然用来偷袭了尼泽尔,这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栽赃陷害!
她都认出了那支长箭,尼泽尔当然也认了出来,他一回头看到这支箭以后当即怒不可遏,不管不顾的骑着马冲了过来,“你这狗奴才竟然想杀了我!?你好大的狗胆!”
话音一落,他手中那条红色的鞭子犹如一条火龙一般冲着骆心安就甩了过去,骆心安堪堪避过,忍不住大声说,“我手上根本没有弓箭怎么冲你射箭!你先冷静一点,你一定是被人盯上了,现在马上跟我走!”
说着她骑着马就要过去看一看尼泽尔的伤口,尼泽尔却直接冲她啐了一口,冷笑道,“我呸!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现在没有弓箭可不代表身上没有藏其他攻击我的东西!你骑术赢不了我,就想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们中原人真是让人恶心至极!”
“弓箭就在我这里,你有本事就来拿,我现在就找你们大晟的皇帝,问他要个交代!”
说着他大喝一声骑着马继续往前飞奔,骆心安简直快要被这个冥顽不灵自以为是的家伙折磨疯了,要不是为了自保,她才懒得这个时候管他,早就抢了弓箭一走了之了,谁有功夫管他的死活。
她可从来不是慈悲心肠的圣母,不会别人打她一巴掌,再把另外一边脸凑过去讨打,更做不到以怨报德,刚才尼泽尔刚刚放箭差点伤了她,她没有直接射一箭让他也尝尝这个滋味就已经是大发善心,怎么可能再去花心思救他。
可眼下的情况却容不得她放任不管,冲尼泽尔射箭的人到底是谁她不知道,但这背后之人之所以这么做针对的肯定是她。
试想原本属于她的长箭,却伤了甚至杀了尼泽尔,后果会如何?
她现在与尼泽尔本来就是敌对关系,而这一局尼泽尔比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伤了他简直是合情合理,连动机都齐全了。
万一尼泽尔有个好歹,身上再留下她的长箭,那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到时候不论这场比赛是输还是赢,伤了喀什国的王子都是罪加一等,闹不好还会直接引发两国的战争,那个时候,她这个“罪魁祸首”一定是必死无疑。
这样阴险的招数,实在让人不寒而栗,骆心安简直不敢想象,万一尼泽尔真的受了伤,她该如何是好。
纵然她非常讨厌这个“三王子”,但一个无辜的人却因为她的原因而被连累,这让她的良心过不去这个坎儿。
一想到这些,她暗骂一声,再也等不下去,大喝一声又一次追了上去。
快马很快就赶了上去,骆心安骑在与尼泽尔并驾齐驱的位置,迎着风雪冲他喊,“停下来!你会没命的!”
可尼泽尔就是个暴脾气,根本不听她的劝告,这个时候见骆心安又一次赶了上来,心里的火气一下子窜上来,毫不犹豫的下了杀手。
“我本不想费心去杀一只狗,这是你逼我的!”他冷笑一声,陡然甩出鞭子。
这一次的鞭子速度快的就像一道电流,带着凛冽的杀气,仿佛要把所有阻挡它的东西全都劈成两半一样,在空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直接冲着骆心安就抽了过去。
骆心安猛地仰起头闪过,对小灰吹了个口哨,小灰一下子俯冲下来对着他的手狠狠地啄了一下。
尼泽尔闷哼一声,手背一哆嗦,身体一歪怀里那把弓箭一下子掉了出来。
“我的弓!”
他伸手去抓,骆心安却比她还要快一步,直接骑马俯冲过去,整个人跳下了马,只留一只脚在脚蹬子上撑着,一把捞起地上的那把弓箭,牢牢地攥在了手里。xǐυmь.℃òm
两只马并驾齐驱跑的非常快,骆心安一个毫无骑术可言的人,根本顾不上恐惧,跳下马的一刹那整个脑袋都在眩晕,可是当时她根本来不及思考,看到弓箭去伸手去抢了,等弓箭已经到她怀里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情,背后当即沁出一层冷汗。
“阴险无耻!原来你带着这只鸟儿就是为了偷袭我!”尼泽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拿到手的弓箭被骆心安抢走,彻底的暴怒了,撩起鞭子,疯狂的冲骆心安攻击,“把弓箭还给我!”
骆心安攥紧弓箭,冷着脸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有性命危险!”
“留着你的命我才有性命危险!”尼泽尔完全不为所动,轮起鞭子又是一阵猛烈地攻击。
他的鞭子速度太快,力气又凌厉狠辣,鞭子所经之处把旁边的树木都能直接拦腰截断,尼泽尔看一击未中,直接手腕一抖,横扫过来又是一鞭,这一次他选的角度实在太刁钻,骆心安除非是直接飞起来,否则根本不可能再躲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啊——!”一声闷哼响起,接着是皮开肉绽的声音,鲜血当即淌了出来。
又一支长箭不知道何时突然射了过来,直接刺穿尼泽尔的肩膀,将他的皮肉直接捅出一个血窟窿。
此时尼泽尔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攻击骆心安上面,对身后根本毫无防备,就这么硬生生的中了一箭,长箭的冲力太强,他一下子栽下了马,脚腕被缠在了缰绳上,而马却还在一直在往前飞奔。
“尼泽尔!”骆心安瞳孔骤然一缩,脸色一下子变了。
妈的,她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尼泽尔中这一箭,最后倒霉的一定是她,若任由他这么头朝下的跌下马,不死也得摔成脑震荡,到时候老皇帝和喀什国不得直接剥她一层皮!?
暗骂一声,她来不及反应,一把抓住尼泽尔抽过来的鞭子,冲他喊,“攥着鞭子别松手!”
这个时候尼泽尔就算是想松手也已经没有了这个胆子,马跑的像风一样快,他不停地大喊着,“停下来!死畜生本王命你停下来!”
可这个时候他已经自身难保,多少御马之术都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地上被飞快的拖行,却没有一丁点办法。
他的肩膀还在流血,这会儿被拖行的整个后背都被磨破了,他惊声尖叫,努力想要甩开缠在脚腕上的缰绳,可他越是又骂又挣扎,那马跑的越厉害,他只能凭本能死死地攥住手中的鞭子,像握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抓着不松手。
“救命啊救命!”
他惊恐的喊叫着,声音已经不似刚才的清朗低沉,反而尖细清脆。
骆心安用尽全身力气拖住鞭子那一头,另一只手还要抓住自己的缰绳,这会儿被尼泽尔死死地拖住,大半个身子已经歪出了马背,眼看着也要被他给拖下马。
如今的情况只要她微微松一下手,就能直接甩掉累赘似的尼泽尔。
反正现在弓箭在她手里,只要她马上跑回终点,随便拿着弓射出去一箭,都不用管距离有多远,就能直接应下这至关重要的第三局比赛。
可如果她现在就走,尼泽尔肯定会凶多吉少,他的马不知道会把他拖到什么地方,受了惊的马完全不会听人的指挥,这一点她刚才已经深刻的领教过了,而且尼泽尔肩膀上还负伤了,身体状况还不如刚才的她,就把他这么丢下,他一定会送命。
骆心安当然愿意取胜,可她却不愿意胜之不武,更何况尼泽尔坠马受伤都是因为她而起,看他死了自己也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就凭这一点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一次又当是积德行善吧!
她暗骂了一句,脑袋疯狂的转动,看了一眼尼泽尔脚腕上的缰绳,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飞快的冲着尼泽尔的方向贴了过去。
尼泽尔以为她要趁机灭口,疯狂的大喊,“狗奴才你要是敢现在对我下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骆心安翻了个白眼,“我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不想死就闭上嘴别嚷嚷!放轻松!你再往你那边使劲咱俩就都得玩儿完!”
尼泽尔一听这个不敢再动弹,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得小命竟然需要一个太监来救,一双眼睛惊恐的睁大老大。
骆心安低头的时候看到他的脸总觉得怪怪的,似乎跟刚才有哪里不一样,可眼下情况太紧迫,她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等两匹马靠的只容一人通过的距离往前飞奔时,她直接探出身子,抽出匕首说,“我现在就割掉你脚腕上的缰绳,你别乱动,动不好我可是会直接刺进你的脚腕子里。”
尼泽尔脸色一白又要破口大骂,可就在骆心安冒着生命危险整个人都横在两匹马之间准备动手的时候,两匹马突然闯一转方向,差一点把骆心安给甩出去,尼泽尔惊恐的大叫一声,就看到面前的路上有一根环抱粗的槐树横在中间。
两匹马此时完全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如果要越过这根槐树必须要直接跳过去,那一直在地上被拖行的尼泽尔很可能直接撞上去,粉身碎骨!
“不!停下停下——!”尼泽尔一向嚣张傲慢的脸彻底惨白一片,闭上眼睛尖叫出声,“狗奴才你快点把缰绳割断啊啊!”
骆心安何尝不想赶紧割断绳子,这会儿她正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去割,奈何缰绳实在是太牢固,根本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眼看着那根怀抱粗槐树越来越近,而两匹马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尼泽尔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的哭喊出来,“父王!父王你快救救我!父王!”
这一声直接把骆心安给气笑了,一个大老爷们儿,在生死关头竟然还会吓得哭爹喊娘,刚才那股嚣张劲儿去哪儿了?
两匹马呼啸而过,地上的槐树已经近在尺咫,千钧一发之际,缰绳终于断了,骆心安猛地攥住鞭子,在尼泽尔完全摔在地上之前,将他狠狠地往前一拽,借着两匹马跃起的那个冲劲儿,一下子把尼泽尔拽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尼泽尔早就吓得全身发抖,死死地闭上了眼睛,都已经做好直接被撞死的准备了,可突然感觉身体被用力一拽,接着胸口狠狠地砸在马背上,五脏六腑在这一刹那都好像全部移位了。
马重重的落在地上,预料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尼泽尔却仍然不敢睁开眼睛。
骆心安累得几乎虚脱,从没有一刻这么厌恶过自己的烂好心,她就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救一个处处针对自己的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她拽住缰绳,看了一眼横在自己身前始终没抬头的尼泽尔。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尼泽尔,骆心安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真的非常的瘦,比她看到的好像还要瘦长几分,骨架也恨小,不像普通的草原男人那么粗狂高大,这个身形也……
骆心安皱起眉头,推了尼泽尔几下,“喂喂,起来,别装死。”
尼泽尔脸色惨白的终于抬起了头,骆心安在看到她脸的一刹那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为什么觉得他看起来怪怪的了。
他的衣领因为刚才在地上的拖行而乱成一团,这会儿裂开一个大口子,原本的皮绒围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露出一截细长的脖子,哪里光滑无比,没有任何高低起伏,如此近距离的看他的眉眼,才发现他藏在头发后面的耳垂上竟然还有耳洞。
顺手撕掉他嘴唇上那一角已经翘起的胡子,骆心安一挑眉毛,此刻惊讶又好笑的问道,“原来……你是女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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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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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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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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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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