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醉人的脂粉气息,她略有些吃力地睁开了眼睛。
头顶是黄色的轻纱帷账,账外熏的是香甜的鹅梨香,魅惑香艳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夭夭忍着身上的剧痛,动作缓慢迟钝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四周灯火通明,窗外人影绰绰,女子的轻浮娇笑声和男人粗俗不堪的笑骂声此起彼伏。
一阵凉风吹过,珠帘哗啦作响,沈夭夭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凉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垂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
这一看可了不得,吓得她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因为她身上居然只穿了一件肚兜!
那肚兜还是粉红色的,绣着戏水鸳鸯,香艳至极!
饶是她反应再慢,此刻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在哪里。
青楼。
就是不知道是城里的哪家青楼。
想起自己昏过去时方月脸上的怨毒神色,沈夭夭心里只觉得大事不妙。
方月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为今之计只有赶快逃离这里才是正道。xǐυmь.℃òm
想到这里,沈夭夭一刻都不敢再耽搁,掀开身上的蚕丝凉被就要下床。
然而,她双脚刚沾着地,就觉得自己腿脚发软,浑身使不上一点劲儿,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地面栽去。
沈夭夭咬牙,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床沿,这才没有摔倒,整个人软绵绵地跌坐在床边上。
胸口的箭伤还未痊愈,沈夭夭动一下就觉得伤口位置传来撕心裂肺的疼。
不过下了个床,她额头就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让沈夭夭觉得无力的是,她好像中毒了。
她小腹丹田的位置热得吓人,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直烧得她四肢百骸软绵无力,像是要化作一汪春水。
外面的男男女女发出不堪入耳的淫浪笑声,沈夭夭明白,自己很可能是中了媚药。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沈夭夭深吸一口气,拼尽全力把体内残余的那一成内力汇聚到丹田,扶着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视线越来越模糊,脚步越来越虚浮,沈夭夭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刚走两步就“咚”地一声栽到在地上。
沈夭夭的小腿撞到了坚硬的梨木椅子,被撞的地方立马起了一片淤青,钻心的疼痛让沈夭夭倒吸一口冷气,同时也唤回了她的部分理智。
不,不能睡,她要离开。
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沈夭夭再次缓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而,门口却忽然传来了讲话声,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她的房门口停了下来。
沈夭夭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拖着沉重的身体爬回床上装死。
“方小姐,您这边请,您吩咐小人的事都办妥了,人现在就在屋里躺着呢。”
老鸨刻薄尖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刻意的讨好,随后“咔”的一声,门开了。
一道鹅黄色的身影一马当先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人。
沈夭夭装晕的时候头是朝门口的方向歪着的,她将眼睛悄悄掀开一条缝,很轻易地就看清了来人。
哪怕那人戴着斗笠,沈夭夭还是一眼认出了前面那人就是方月。
后面的两人,一人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走路扭着屁股的老鸨,另一人,她也认识。
正是大将军冯贤成的亲儿子冯朗。
方月走到沈夭夭跟前站定。
沈夭夭觉察到一道犀利且阴冷的目光黏在了自己身上。
方月她,该不会是认出她了吧?
被关了一夜,再加上刚刚牧安泽的敲打及王府里众多驻守在附近虎视眈眈的守卫,跟沈夭夭一道的几人早已没了刚被关进来时的傲气,此刻听得方月如此吩咐,忙不迭地转过身来跪在地上朝方月问安:“参见方侧妃。”
沈夭夭也从善如流地跟着众人一起拜了下去。
鹅黄色身影在原地呆立片刻,不紧不慢地朝几人走来。
“抬起头来。”她径直走到了沈夭夭跟前。
沈夭夭思考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缓缓抬起了头。
方月叫住他们,定然是认出她了,她犯不着遮遮掩掩的。
果不其然,看到是她后,方月只是略微挑了挑眉,似乎对见到沈夭夭这件事并不吃惊。
只是她拢在袖间的手却忽然收紧,眼底也多出了些许戾气。
她自小与沈夭夭一起长大,自然十分了解她的脾气秉性。
自从素云告诉她,刘生是父亲派去找沈夭夭麻烦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如今身处这种境地绝对和沈夭夭脱不了干系。
父亲还是小瞧了夭夭,觉得她没那个能力把刘生弄进寿王府。
错了,只要沈夭夭想,她总能想出法子做成她想做的事。
自己如今声名狼藉,一代京城才女被人传成人尽可夫的荡妇,全拜沈夭夭所赐!
夭夭啊夭夭,你可真是好手段啊,
想到这里,
“小杂种!见了侧妃不知道行礼吗?”见她站着不动,守在一旁的侍卫从腰间抽出皮鞭,“唰”地一声就朝沈夭夭的身上挥了过去。
激荡的鞭声撕裂了空气,带着势不可挡的劲头朝沈夭夭呼啸而去,强劲的风声甚至吹乱了她额前的几缕碎发。
就在鞭子即将抽在她脸上的那一刻,沈夭夭忽然动了。
她倏然侧身,纤细白嫩的五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皮鞭末端,她手上微微用力,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侍卫瞬间被那股力道带得翻倒在地,脸朝地趴在地上开始痛苦哀嚎起来。
她武艺虽说不上有多好,但也绝不是寿王府这种小喽啰能随意欺辱的。
“干什么!”见她动手,寿王府的侍卫齐齐围了过来,抽出腰间的佩剑齐刷刷指向了沈夭夭。
随她一同被关进来的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就吓得瑟瑟发抖身体抖如筛糠。
“草民沈耀,拜见方侧妃。”
却见沈夭夭脸上毫无惧色,扔掉手里的皮鞭,站在原地双手置于胸前,不甚恭敬地给方月作了个揖。
想当年,方月不过是伺候她饮食起居的半个下人兼玩伴,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方侧妃,自己还要反过来朝她行礼。
她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她却家破人亡,孤苦伶仃。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大概就是如此吧。
方月看着沈夭夭,眼底的幽芒一闪而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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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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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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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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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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