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夭夭手里拎着一块碎石,半蹲在湖边上,朝脸色惨白的牧安平伸出了手。
牧安平看了眼已经昏死过去飘在水面上的小太监,有些腿脚发软地把手递了过去。
小太监要对他动手时,他为了自保,主动跳入了湖边的浅水区。
他虽然不会武,但跟着欧阳小将军学过一些粗浅的潜水之术,跳入水中隐匿气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不知是不是他点太背,他跳下去的地方淤泥深陷,刚踩上去他整双脚都被吸了进去,动弹不得,且越挣扎越陷越深。
于是牧安平只能无助地站在原地,眼看着那个阴毒的小太监嘴角带着狞笑挽起裤腿,一步步朝他走来。
小太监举起了手里的棍子,牧安平双拳紧握,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就当他以后他今日要葬身于此的时候,“砰”的一声闷哼声传来,紧接着,小太监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他睁眼,沈夭夭那张清丽无双的脸从小太监身后一点点显现出来。
看了一眼那小太监,沈夭夭毫不怜惜,动作粗鲁地一脚把人给踹进了湖里。
“扑通”一声过后,湖面泛起点点涟漪。
“真是一身贱骨头,踢得我脚疼。”沈夭夭嘟囔着抱怨两句。
抱怨完后,沈夭夭对牧安平挑了挑眉,从地上捡起棍子朝他递了过去。
牧安平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将手放在木棍上,紧接着,沈夭夭手腕用力把他从湖里拉了出来。
做完这些,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背靠湖边的大树枝干坐在地上休息。
彼时两人身上都有水渍,头发散乱,裤脚沾满淤泥。两人不小心对视一眼,看着对方的邋遢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怎么知道那人有问题?”
牧安平不像沈夭夭,笑得那般没有形象。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嘴角带笑问沈夭夭。
“很简单啊,”沈夭夭伸了个懒腰,“那小太监步法身形稳得很,虽然面上看着一派焦急,可他呼吸丝毫不乱,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我觉得此事有诈,就悄悄跟在后面了。”
“夭夭,”牧安平温和地笑了起来,“你真是个宝贝,每次都能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
沈夭夭咂咂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忽然觉得一股阴寒之气从侧面传来。
她脸上嬉笑的表情立马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下一秒,一支冷箭“嗖”地一声从某个方向激射而来,直奔向她面门。
沈夭夭不敢小觑,左手在地上一撑,身子在空中灵巧地转了个圈,人又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原地。
沈夭夭站定后,得意扬扬地朝冷箭射来的方向挑眉,然而,下一秒,“噗”的一声利箭没入肉体的声音响起,成功让她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去,牧安平左肩上正插着刚刚射来的那支箭,因为力度太大,箭羽犹自微颤不休。
原来,那一箭的目标根本不是她。
牧安平低头望了望自己肩上插着的那支箭,他眼眶微红地抬首,费力地张了张嘴巴,似乎要对沈夭夭讲什么。
然而,下一秒,他“轰隆”一声瘫倒在地,彻底昏死过去。
“喂,牧安平。”
又是一支冷箭射来,沈夭夭侧身躲了过去,寻着间隙大声喊叫着牧安平的名字。
没有人应她,牧安平好似完全失去了知觉。
沈夭夭的怒火控制不住地蹭蹭往上升,她朝漆黑的林子方向大喝一声:“何方鼠辈!竟然如此暗箭伤人?”
“啪啪啪——”
几道不急不缓的掌声传来,罗裙摇曳间,一道鹅黄色的身影缓缓从大树后转了出来。
熟悉的榴花香气扑入鼻间,沈夭夭嗅了嗅鼻子,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
是方月。
月光皎洁,鹅黄色身影走到沈夭夭一丈之外,缓缓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你想干什么?”沈夭夭的声音有些冷。
方月疯了吗,竟敢在皇宫这种地方持械行凶?
方月不语,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沈夭夭看,里面偶尔会闪过几丝怨毒。少顷,她往后退了一步,右手抬起朝身后的侍卫做了个发起进攻的动作。
腕间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可那清脆的碰撞后后,“嗖嗖嗖”数不尽的利箭飞舞之声传出,好似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沈夭夭完全笼罩其中。
咬人的狗不叫,方月倒真是个人狠话不多的狠茬子。
沈夭夭吐槽两句,全神贯注应付起密密麻麻的箭雨。
她灵活地躲避着,然而,方月带来的人实在太多,她一人难以敌众,终于,在沈夭夭体力不支,精疲力尽时,一支箭羽准确无误地射在了她胸口处,强烈的痛感让她动弹不得。
那箭上似乎被涂了什么东西,沈夭夭刚中箭没多久,就觉得自己头昏脑涨,整个人晕得厉害,方月的身影也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沈夭夭身形不稳地捂着伤口,一个踉跄后狼狈地摔倒在树下。
黏腻潮湿的泥土腥气传来,她扶着树干,费力地想从地上爬起来。
然而,一双缀着明珠的绣鞋却蓦地出现在她视线里。
沈夭夭抬首向上望去,方月冷着脸站在她身前,看她的目光像在看一只卑贱的蝼蚁。
“为什么要到京城来呢?”方月看着匍匐在地的沈夭夭,眼底划过一抹报复的快感。
她往前走了两步,金纹绣鞋准确无误地踩在了沈夭夭的手背上。
方月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沈夭夭咬着牙才没有让自己痛呼出声。
紧接着,方月弯下腰,捏着沈夭夭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我都饶了你一命了,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在蜀地,非要来京城呢?”方月说着竟诡异地笑了起来。
她的眸光明明灭灭,声音也断断续续,时重时轻,沈夭夭看着这样的方月,心底冒出了一股股的寒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方月在她面前从来都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形象,她从未见过这样面目狰狞,如笑面夜叉的方月。
“你要杀我?”
沈夭夭头晕得厉害,胸口好似压了一块大石让她喘不过气来,她问这话时颇有些费力。m.χIùmЬ.CǒM
方月并未直接回答沈夭夭的话,她左右打量着沈夭夭,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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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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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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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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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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