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夭夭心里咯噔一震,手里的竹管“啪”的一声摔落在地上。

  初解救下拒霜时,屋里的血腥气太过浓厚,她以为是血腥味掩盖住了拒霜身上的桂花香,是以并没有多想。

  再者这人和拒霜身形相仿,甚至连她额头上的伤疤都一模一样,沈夭夭情急之下,并没有往旁处想。

  但眼下看来,却处处是疑点。

  沈夭夭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正要有所动作时,背上那人却忽然伸手,快准狠地封了她身上各处大穴。

  沈夭夭瞬间僵着身子动弹不得。

  那人不紧不慢地解开绳子,慢慢从沈夭夭背上滑了下来。

  她缓步走到沈夭夭跟前,当着她的面揭下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沈夭夭瞳孔微缩。

  那人居然是个男的!

  只是这男人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一双薄唇似血般妖异,一双黑漆漆的眸珠更是死气沉沉,带着了无生机的死意。

  沈夭夭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着。

  这人到底是谁?

  他的鼻息掩藏得很好,按理说他的武功修为远在她之上,但沈夭夭却感受不到这人身上任何的生命特征。

  仿佛她面前站着的是一潭死水,一具死气沉沉的尸体。

  “我叫无心。”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男人主动开口为她解惑。

  他的薄唇缓缓掀起,声音细弱沙哑,声带像是被砂石碾过般粗糙令人不适。

  无心缓缓靠近沈夭夭,惨白枯瘦的手缓缓摸上她面颊。

  沈夭夭心里打了个寒颤,一股恶心黏腻感自她心底升起。

  无心的手十分冰凉,那手摸在自己脸上时,给人的触感像是毒蛇体表黏腻发凉的粘液。

  沈夭夭瞳孔略微放大,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放心,”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无心的手缓缓抚上沈夭夭的眸子,“这样一个胆识过人的小娘子,我怎么可能让你轻易去死呢?”xǐυmь.℃òm

  冰凉的大掌覆上来,一股奇异的味道自他掌间溢出,沈夭夭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眼睛完全闭上的那一刻,她看到沉着脸,嘴角溢血的牧安泽,正一瘸一拐地拖着自己沉重的身体向她走来。

  “砰——”

  微风轻拂,辛夷花开,一片白紫色交织的光影中,沈夭夭的身体重重地朝地面上摔去。

  未时,三刻。

  寿王府隐蔽的水牢里,浸泡在水潭里的沈夭夭缓缓睁开了眼睛。

  身体沉滞仿佛有千斤重,颈部传来剧痛,让她转一下脖子都费劲儿。

  “哗啦”一声,沈夭夭轻微动了动身体,她腕间的铁链随着她的动作马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吱呀”一声,远处好像有人打开了大门。

  片刻后,身上缠着布条,脸色苍白的牧安泽出现在沈夭夭跟前。

  与他同行的,还有打晕她的那个神秘男人。

  那人一双死气沉沉的眸子盯着她看,让她心中蓦地升起一股寒意。

  “拒霜呢,你把她带去哪儿了?”沈夭夭看向牧安泽,语气森冷。

  她的嗓音因为长久未说话而有些沙哑,但这丝毫不影响她语气中的厉色。

  牧安泽眯着眼“呵”了一声。

  他走到沈夭夭跟前,半蹲在水潭边,粗糙的大手猛然掐上了她下巴。

  牧安泽的语气有些阴寒:“我倒真是小瞧你了,凭着一人之力把本王的王府弄得人仰马翻。那个贱人被关在哪里,本王永远不会告诉你。沈耀,本王要你生不如死。”

  说话间,牧安泽指腹上的玉扳指狠狠顶在沈夭夭的脸颊上,在上面留下一道恐怖的红痕。

  沈夭夭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牧安泽就满肚子气。

  就在沈夭夭劫走无心时,有人闯进他王府暗牢,躲过数重机关剑阵,将里面关着的那个拒霜给劫走了。

  他以那个贱人为诱饵,引得沈夭夭上钩,没想到她给他来了招声东击西,把他的王府搞得乌烟瘴气,趁着混乱劫走了那个贱人。

  他想不出,沈夭夭一个普通的菜馆老板,哪来的那么大本事串通别人来他王府截人。

  放眼京城,还有在暗处敢跟他对着来的势力吗?

  不,还真有。

  牧安泽眼底的戾气忽然加重。

  那个该死的杀手组织,以及,几乎掌握整个京都经济命脉的陶万三。

  但这两人向来神出鬼没,没道理会跟一个小小的菜馆老板扯上关系。

  难不成京城又冒出了第三股势力?

  考虑清楚这些,牧安泽当即就把昏迷的沈夭夭给送进了水牢,务必要揪出她的幕后同伙。

  听到牧安泽要她生不如死,沈夭夭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她走此一遭,本就抱了必死的决心。

  能带着拒霜离开最好,若是失败她身死于此,起码她以后不会后悔或遗憾。

  “不过——”牧安泽忽然转了语气。

  他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看向沈夭夭的眼神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欲望与征服欲:“若是你愿意委身于本王,本王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呸。”沈夭夭毫不客气地往他脸上吐了一口水。

  “你!”

  牧安泽怒极,脸上神色骤变,抬手就给了沈夭夭一巴掌,力道之大打得她半个身子都跟着偏移到一旁。

  “砰——”

  就在两人对峙间,院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炸开。

  来了。

  牧安泽和无心对视一眼。

  牧安泽一把甩开沈夭夭,从水潭边站了起来。

  两人刚离开,水潭四角处雕刻着的铜兽嘴巴就开始往外吐水,那水流的速度越来越快,水潭的水位很快上涨,由沈夭夭的腰间漫向她胸口处。

  强烈的水压压得她胸口喘不过气来,沈夭夭觉得自己胸口处好像压了一块大石,闷闷的让她呼吸不畅。

  水潭的水位还在接着上涨,一点点逼近她脖颈处,再过片刻,只怕那水就要淹到她口鼻处。

  她现在浑身无力,且内力全失,若是不想办法撑过这一段潭水没顶的难熬时光,撑到潭水回流,她怕是要淹死在这水潭里。

  汹涌的潭水很快淹没到她口鼻处,沈夭夭屏住呼吸,闭上眼睛,任由那潭水渐渐没过头顶。

  撑了半盏茶的时间,沈夭夭的脸色开始涨得通红,她开始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沈夭夭睁开眼睛,张开嘴巴猛然吸了一口气。

  潭水从四面八方涌进她口鼻,沈夭夭被钻进鼻腔和肺腔里的潭水呛得直咳嗽,偏生她此刻手脚被缚不能动弹,只能痛苦无助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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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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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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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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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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