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安泽的语气阴冷又危险,素云揣摩不出他的心思,只得小心翼翼地答道:“是。”

  说罢起身跟在牧安泽身后往里间走。

  但是自己竟睡了这么久吗?素云看着外面大亮的天光及透过雕花窗柩射进来的日光,微微有些晃神。

  看这日头,现下总得是巳时了吧,主子还没起吗?

  不但主子没起,自己也睡了这么久,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蹊跷。等待会儿见到主子,定要问问她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素云正想得出神,却冷不丁地撞上了一个坚硬的后背,她愕然抬头,这才发现她身前的鹿久竟不知何时停住了脚步。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牧安泽周遭的气息忽然冷了下来,整个人冰冷得像没有温度的雕像。xǐυmь.℃òm

  “把那个男人给我拖下来。”素云听到牧安泽如此吩咐。

  男人?什么男人?房间里除了寿王殿下还有别的男人吗?

  素云正疑惑着,却发现鹿久动了,他把手里的拂尘往腰间一插,自顾自地往床边去了。

  床边,男人。

  “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素云脑海中炸开,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来。

  果然,下一秒,一个只穿着里衣,身材精瘦的男人被鹿久从床上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鹿久还不解气,在那人胸口重重踢了一脚,嘴里啐骂一声:“混账东西!”

  素云脸色苍白,轻呼一声捂着嘴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

  天啊,她不过是睡了一觉,为什么主子的床上会多出一个男人来?而且这男人她瞧着竟还有些眼熟。

  再看了眼,她忽然认出了地上的男人是谁,素云瞳孔猛地收缩,脸色苍白如纸。

  这人,他,他不是府里刘大娘的儿子吗?

  前些日子老爷给她递消息说让她帮忙在府里物色个舍得卖命求荣的人,他有大用处。素云第一个想到了在翡月轩做针线活计的刘大娘,她儿子整日游手好闲,仗着有点功夫在身上总是沾惹是非,前些日子更是欠下了赌坊大笔银钱,还不上就会被人剁手指头,是以她特意找了过去,还是她把人给带到老爷跟前的呢,怎么这会儿这人倒出现在这里了?

  牧安泽注意到了素云神色的异常,他冷冷问道:“怎么,这人你认识?”

  素云连忙跪倒在地,对着牧安泽“砰砰”磕起了头:“爷,认识谈不上,但奴婢见过他两次。他是府里做针线活计刘大娘的儿子,有次发完月银奴婢出府买东西,在角门那里看到过刘大娘给他儿子塞银钱,这才有点印象。”

  牧安泽冷笑了声,对着鹿久阴阳怪气地道:“鹿久,你说什么时候,连王府的一个下人,也敢打本王侧妃的主意了?”

  鹿久弯下腰恭敬地道:“殿下,欲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个人心中有了邪念,自然会生出平日里不曾有的胆量来,做出这种大不敬之事也并非不可能。但若真的是这样,这杂碎不可能把自己留在现场,这件事看上去实在蹊跷且疑点重重,不若等侧妃清醒后再问个明白。”

  “那依你看,这人该如何处置呢?”牧安泽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

  “回殿下,无论起因为何,这人都切切实实玷污了侧妃的清誉,是万万留不得了。”

  “说得对,这人,是万万留不得了。”

  素云在旁边哭喊道:“爷,还请您明查啊!主子平日里一向洁身自好,冰清玉洁。是万万不可能和一个下人厮混在一起的。这事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想毁了主子的清誉,还望殿下万望不要迁怒于主子,主子也只是被人算计着了别人的道啊!”

  牧安泽不轻不重地瞥了素云一眼。

  鹿久马上走过去一脚踹在了素云的胸口:“贱蹄子,主子没问话,你插什么嘴!”

  素云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可不敢有丝毫怨言,只能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牧安泽思虑片刻,走到方月床前站定。

  他照之前的模样为方月解了穴,自己则盯着方月的睡颜发呆。

  这女人,除了不喜欢自己,其他哪都好。

  方月悠悠转醒。

  她是个聪明人,醒来看到坐在床边目光如炬盯着她看的牧安泽,再看到地上躺着的同样只着里衣的陌生男人及瘫倒在地的素云,她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你想怎么样?”她轻咳一声,白着脸看向牧安泽。

  “认识这个男人吗?”牧安泽下巴微抬,指向刘生。

  “不认识。”方月摇头。

  她是真不认识,更不知道她爹和素云的计划,她只负责把沈夭夭来京的消息告诉她爹就行了,其他的事一概不用她操心。

  “不认识就好。”牧安泽抚着方月的脸,笑得温柔。

  同时把一把匕首交到了她手里。

  “乖,去杀了他。”他的声音充满蛊惑的意味。

  方月一双大眼睛里盛满惊恐,她摇头,一脸的抗拒。

  “这个人玷污了你的清誉,衣衫不整地躺在你床上,这消息若是传出去,你让本王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做人?去,杀了他。”牧安泽继续蛊惑方月。

  “不,我不能杀人。”方月紧张地捏着被角,一张脸惨白惨白。

  “方月,你不去,那这消息传出去,让本王丢了面子,本王可不能保证,会对你父亲做出什么事来。”牧安泽的手由方月的脸颊滑到她的下巴上,他抬起方月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自从数月前,京城诗会上,方月崭露头角,一举拿下魁首,他就被这个美丽柔弱的才女深深吸引了。可她对自己总是一副冷淡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用了些手段才得到朝思暮想的佳人。

  奈何佳人对他始终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甚至于方月成为他的女人后,他故意拖着不给她名分,就是想让他对自己讨个饶,服个软,哄得自己高兴些。可方月到底没有如他的意,用她自己的方式为自己谋来了侧妃的名分。

  牧安泽想,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他对她处处忍让她不肯给他好脸色,那他干脆就像训练死士一样对待她。强迫她,驯服她,让她今后只能听命于他一人,对他再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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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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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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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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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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