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文芝说有个“臭老九”想当儿子的老师,竟然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
等人走后,苏文芝单独又跟小家伙儿说了这件事,并拿出那位老先生写的书,让小家伙儿可以看过书后再做决定。
小家伙儿智商很高,在这方面苏文芝不想把他当成一个孩子来对待。
一整天,小家伙儿都在认认真真地看苏文芝给他的书,还时不时地在旁边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他以往看书的速度很快,今天却很久才会翻上一页。
尤其是吃午饭的时候,之前一叫就来的小家伙儿,今天喊了几次都没把书合上。
看来是对这本书很喜欢了。
一吃完饭,小家伙儿就很郑重地跟苏文芝说自己想见一见这本书的作者。
苏文芝和江翰学就带着小家伙儿再次跑了趟动物园。
知道老先生的工作内容,所以江翰学主动提出自己进厕所找人。
动物园规模不小,厕所自然也有好几个,找了好半天才终于找着了人。
彼时老先生穿着之前见面时穿的那身工作服,正弯腰清理着便池。
听到江翰学说有人想见他一面,忙不迭地放下工具,洗了个手走出厕所。
面对眼熟的三人,很是不知所措,尤其因为刚刚的劳动,自己身上满是臭气,鞋子上还沾了污迹。
“小文你还记得这个爷爷吗?他就是这本书的作者。”苏文芝轻轻推了推小家伙儿,示意他上前。Χiυmъ.cοΜ
瞿兴文怀里还抱着那本书,他在来的路上也依然如饥似渴地阅读着。
他扬起脑袋定定地看了会儿眼前老人沧桑的脸,然后突然一个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人先是被看得手足无措,又被这突然的鞠躬搞得摸不着头脑,他想伸手去扶这个孩子,视线触及自己皱巴巴的手时又收了回来。
上次他打扫厕所进来个孩子,当时他是捏着鼻子绕着自己走的,想来这个孩子也不会愿意自己的手碰到他吧。
多年前亲人的背叛和这些年的歧视欺凌,已经带走了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学者的最后一点儿自信。
老先生退后了一步,尽量放缓声音说道:“好孩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瞿兴文直起身体,单刀直入地问道:“我能跟您学物理吗?”
老先生睁大眼睛,眼里错愕、不敢置信、害怕、担忧,种种情绪飞速闪过,最后凝成嘴边一句,“你想好了吗?”
瞿兴文点点头,很认证地回答道:“我想好了。”
老先生激动地打起了摆子,眼里也噙了泪花。
苏文芝在小家伙儿身后适时地说道:“老先生,我已经跟孩子的家长沟通过了,他十分支持这件事。”
老先生眼睛更亮了,连声说了几个好字,搓着手,既激动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样子。
苏文芝主导着,安排好了小家伙儿跟老先生学习的时间和地点这也是她来之前就已经想好的。
临走前,小家伙儿还指着书上的一些内容向老先生请教,得到了老先生详细的指导。
因为老先生还在工作,苏文芝准备明天再带着小家伙儿正式拜师学习,今天就不多打扰了。
等两大一小三个人离开,老先生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只不过这回他原本麻木绝望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些生气。
转天,瞿海洋来接儿子,被告知儿子今天拜师的事情,着急忙慌地去邮局取钱买了礼物,然后跟在三人后头找上了老先生的家。
老先生今天特意请假了一天,就是为了等他的小徒弟上门。
为了给小徒弟一个好印象,他昨天回来后,拖着疲惫的身体把房间细致地打扫了一遍。
可他住的地方条件有限,再怎么打扫也没多大用处。
几人按照地址找上门的时候,入眼的就是一个塞满了人的四合院。
不同于苏文芝四合院的大房间,这间四合院,三个方位划出了七八间屋子,住了七八户人家。
大早上,院子里堆的锅炉就烟气蒸腾不断,或做饭或烧水。期间孩子追逐笑闹声、婴儿啼哭声、老妇人和婆婆的吵架声等等声音混杂在一起,简直像个菜市场。
瞿海洋的心动摇起来,犹豫着要不要离开。
四合院的其他人当然也注意到了苏文芝一行人。
他们穿着体面,举止间有着普通人没有的派头,一看就不简单。
有个小男孩追逐中差点撞到苏文芝身上,被他妈妈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揪着耳朵拎回了房间。
小男孩的妈妈后怕不已,人家姑娘穿的那裙子一看就不便宜,要是自家的脏猴子撞上去弄脏了,还指不定要怎么赔呢。
瞿海洋眉头皱得死紧,不由怀疑在这样一个地方,儿子能专注学习吗?
还没等瞿海洋后悔离开,看见几人的老先生已经高兴地迎了上来。
这时候,他甚至顾不上自己的跛脚会被邻居嘲笑,满心欢喜地想着自己终于后继有人,不至于让他这些年的研究成果付诸东流。
苏文芝介绍道:“这位是傅先生,这位是小文的父亲。”
瞿海洋放下东西跟老先生握手打招呼,别的没有多说。
苏文芝感到奇怪的同时主动担起中间人的角色,“傅先生是物理学界的佼佼者,由他教导小文,您可以放心。”
苏文芝在老先生面前给足了瞿海洋面子。因为瞿海洋做的那些事,她这还是第一次不带讽刺意味地尊称他为“您”。
老先生请几人到他屋里说话。
老先生的房间处在北面最角落的一间屋子里。
一进屋,苏文芝就闻到了一股霉味儿,抬眼一看,墙壁上有着被水浸透的湿痕和发霉的痕迹。
随即她又仔细打量起这间屋子。
屋子并不大,十平不到的样子,角落里放了张单人床,床上铺着补丁打补丁的床单,床尾堆叠着两三件旧衣服。
床旁边靠墙摆着一张书桌,书桌前是一张瘸腿的凳子。
在这小小的地方唯有一处让人觉得格格不入,那就是书桌右前方的大书柜。
书柜是旧的,但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各种物理方面的书籍资料。
看来老先生是真的热爱物理,不然也不会被打成臭老九落得这副境地之后依然坚持学习。
而且,看着那满满当当的大书柜,苏文芝想,这位老先生应该是把自己赚的钱都用来买书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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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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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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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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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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