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多,宿管阿姨打开大门,陆陆续续有学生出来。
随着上课时间的临近,渐渐喧闹了起来。
王大贵被吵醒,还迷瞪着眼就立马坐了起来,身体前后轻轻摇晃着看向门口。
四十多岁的人,近几年也没再下地干活,要么躺床上,要么出去打牌喝酒,身体虚得很,在外面睡一晚上已经有了感冒的征兆。
揩了一把大鼻涕,往地上一甩,手指在鞋子上擦了擦,王大贵又开始扒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曹盼娣一大早就起来回了学校,本来想回宿舍拿书,却发现王大贵还在树底下坐着。
看着对方熟悉的不讲卫生的样子,曹盼娣既丢脸又绝望。
苏文芝当然考虑到了曹盼娣的上课问题,让程百合帮忙把曹盼娣需要用到的课本带上,自己先一步出了门。
曹盼娣看到苏文芝出来,眼睛一亮,又看了眼王大贵的方向,想趁对方不注意找苏文芝帮忙。
可她发现王大贵的眼睛跟粘在了苏文芝身上似的,即使苏文芝已经走出很长一段距离,他也没有就此收回视线。
曹盼娣躲在树后,指甲嵌进树皮里,心里对王大贵的厌恶又多增一分。
苏文芝没看到曹盼娣,她去找辅导员说明了情况。
辅导员叫管宏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十分稳重,听苏文芝说完,沉思了一会儿,叫上办公室的几位男老师一起去宿舍楼下。
此时已经开始上第一节早课,宿舍楼前重新安静下来。
王大贵看着已经没什么人走出来的宿舍门口,站起身,瘸着腿来回踱了几步,忍不住上前问宿管阿姨,“你们这里头还有学生吗?”
宿管阿姨昨天津津有味地听王大贵在门口嚎了半天,早就想跟他唠两句了,也不介意对方的无礼,回答道:“有些没早课的会晚点出来,你找谁?”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曹盼娣,大妹子你认识不?”王大贵伸长脖子往里看。
一声妹子把宿管阿姨乐开了花,“哎哟,这一栋楼里住了这么些人,我哪能个个都认识啊!”
“老哥你找她啥事啊?”宿管阿姨进一步打听道。
王大贵省去自己跟小舅子要钱以及后面发生的事,只说自己不嫌弃曹盼娣结婚那么多年没怀上孩子,结果她转头就抛下他来了b市。
一番话听得宿管阿姨连声骂曹盼娣薄情寡义,做事不地道。
一个喊大妹子,一个喊王大哥,两人那是越聊越投机。
聊着聊着王大贵就知道了宿管阿姨丧夫的事,眼睛下意识咕噜噜转着打量起眼前的妇人。
眼睛鼻子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身材丰腴,皮肤白,在这个年纪算是不错的了。
自己现在这样儿没钱又干不了活,生活都困难,别说是娶媳妇儿了。
要是不能把曹盼娣带回去,跟这女人在一起倒也不错。
再说了,这人管着大门,跟她好上了,岂不是可以想办法进宿舍里头瞧一瞧……
王大贵心里想的当然不只是瞧一瞧,还有更龌龊的想法和打算。
管宏才带着男老师们来到宿舍楼下,没看到树底下有人。
正纳闷,其中一个男老师指着宿舍楼里的王大贵说道:“是不是他?”
管宏才走过去,拍了拍王大贵的肩膀,“你好,请问你是王大贵吗?”
王大贵正聊得上头,突然间被打断有些不高兴,转过身看见几个男人,顿时吓得后退一步。
因为腿脚不利索,差点摔倒,还是管宏才好心扶了一把。
刚站稳,王大贵就甩开了管宏才的手,警惕问道:“你们是谁?找我什么事?”
管宏才被这么对待也不生气,推了推眼镜笑说道:“是这样的,关于你跟曹盼娣同学的事,我们想跟你了解一下。”
为了稳住王大贵,顺利把对方带走,管宏才补充道:“我们是学校的老师,要是情况属实,一定按章处理。”
王大贵一听,乐坏了,这不就是兄弟说的抹黑曹盼娣最快最好的办法么?
看着管宏才一副书呆子样儿,显然没有经历过社会的险恶,王大贵满怀信心地跟着走了。
下课后,苏文芝又去找了辅导员,得知王大贵已经被劝走了,不仅没有放松,反而觉得有些无奈。
跟辅导员道过谢后,苏文芝回宿舍时,再次看到了坐在树底下的王大贵。
苏文芝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王大贵这种人无耻得很,怎么可能被三言两语地劝走?
学院派果然不懂人性的丑恶。
事到如今,只能以恶制恶了。
苏文芝去买了一些化妆品和跟平时风格大相径庭的衣服,然后去了四合院。
经过一番乔装打扮,苏文芝成了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妇人。
为了不露馅,苏文芝甚至带上手套遮住纤长白皙的手,系上丝巾遮住优雅细腻的脖颈。
接着她回到q大,找到了王大贵。
王大贵一听面前的女人说自己男人之前也是抛妻弃子过来上大学,不过最后负心汉被搞到退学,立马来精神,跟苏文芝讨教。m.χIùmЬ.CǒM
苏文芝把人骗出了学校,坐车来到了b市最鱼龙混杂的一片地界。
一下车,她就一边走一边四处观察。
找到一家隐蔽的小卖部,苏文芝走了过去。
小卖部在巷子里,占地只有三五平,玻璃柜台摆在门口,里面放的都是各种烟。
一个又瘦又矮的老太太在柜台后面听着收音机的京剧。
苏文芝敲了敲柜面,见老太太转过头来以后,局促地笑了笑,故意用外地口音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娘,能给口水吗?”
老太太眯缝着眼,像是眼神不太好,可眼里又透出一股精光,“水可没有白给的,五分钱。”
饶是苏文芝早就预料到能在这地界开店的都不是善茬,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夸张。
“大娘,啥水那么贵?”苏文芝装作误会,摆了摆手,急急忙忙说道,“俺不是想喝汽水,给口凉白开,自来水也行!”
“白水就是这个价钱!五分钱还想老娘给你汽水喝,做什么梦呢?”老太太很不客气。
苏文芝咽了咽口水,“那算了大娘。”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小卖部,苏文芝还能听到身后来太太不干不净的骂声。
苏文芝四下环视一圈,“偷偷”从棉袄的袖子暗袋里掏出一块旧手帕,打开后数了数里头的钱,最后叹了一口气重又包了回去。
“大妹子,要不回家喝吧,这里的人一个个鼻孔朝天,瞧不起我们乡下人儿!”王大贵愤愤说道,眼神却往苏文芝放钱的袖子飘。
“王大哥,我家离这儿还远着,我实在是渴得不行了。”苏文芝为难道。
又找了几家店,得到的都是一样的回答,如法炮制后,苏文芝总算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了。
于是在下一家店,苏文芝掏五分钱换来一杯自来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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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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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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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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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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