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民身形一顿,转过头来,目光犀利地看向孙大河。

  孙大河嘴角一歪,抬着下巴,甩着手往自个儿家里走。

  苏文民大步追上,大掌紧紧扣住孙大河的肩膀,“你给我说清楚!”

  孙大河肩膀一塌,左手想要掰开苏文民的手,却只是徒劳,痛呼道:“痛痛痛,放手放手!”

  苏文民手臂一使劲,孙大河向前踉跄几步,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苏文民这一下让孙大河没了之前张狂的气势。

  捂着肩膀,孙大河总算记起来苏文民是个暴脾气,而且是个武力值很高的暴脾气,当下也不敢拿乔了,讨好一笑,“文民哥,别这么冲动嘛,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苏文民放下篮子,双手捏得咔啦咔啦响,“你最好趁我好说话的时候赶紧把话说完,不然……”m.xiumb.com

  好说话?这也叫好说话?!孙大河心里疯狂吐槽。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么想着,孙大河弓着背主动凑近了苏文民,“文民哥,我那天真瞧见了害小兰嫂的人了。”

  “说清楚,谁?你再给我卖关子试试!”

  孙大河眼神飘忽,“这个嘛,文民哥,你看我这也是担着风险的,是不是……”

  苏文民捏着孙大河的衣领把他提溜起来,“看来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

  孙大河肠子都悔青了,惹谁不好非要惹苏文民这个煞星,还不如再跟钱国胜那小子多扯皮几次!

  “是钱国胜!”孙大河双脚离地,呼吸困难。

  苏文民松开手,后槽牙几乎要咬碎,“我就知道是这小子!”

  孙大河脚着了地,好不容易喘口气,又被苏文民拽住了胳膊。

  “走,跟我去钱家跟他们对峙!”

  这下孙大河死活不干了,身体一沉,蹲到了地上,“文民哥,哎,你冷静点!我不能去啊!”

  可惜孙大河这点重量和力气在苏文民面前根本不够看。

  苏文民单手拖着蹲在地上的孙大河毫不费力地往前走。

  孙大河干脆抱住了苏文民的大腿,“文民哥,你不能这样,文民哥!”

  苏文民总算停下脚步,低头看向孙大河,“怎么,你不愿意?”

  “文民哥,我哪敢得罪钱家啊,你饶了我吧!”

  “你刚才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听着怎么像是只要给够了你好处,你就敢了呢?”

  孙大河哭嚎的声音尴尬地止住,嗫嚅道:“那总不能让我好心没好报吧,我要的也,也不多。”

  苏文民双手环胸,气势逼人,“那你说个数。”

  “五,五十?”孙大河弱弱开口。

  苏文民看着孙大河不说话。

  “三,三十?”孙大河改口。

  苏文民还是看着孙大河不说话。

  “二十!”孙大河真要哭了。

  苏文民仍然看着孙大河不说话。

  孙大河:……

  “十块,不能再少了!”

  苏文民终于动了,手伸进口袋开始掏钱。

  孙大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感觉自己这事做得实在太蠢了,为了十块钱得罪钱国胜,得罪他当大队长的爸爸,亏啊!

  事到如今也只能安慰自己好歹还能拿到十块钱,总比一毛钱都没有的好。

  苏文民掏了半天,从口袋里掏出团成一团的粉色卫生纸,扒拉了两下,揪出两张两毛钱递给孙大河。

  孙大河看着那两张两毛钱,脸皱得比卫生纸上面的纹还多。

  这什么意思,不是说十块吗?

  “拿着啊!不要?不要我收回来了啊?”苏文民催促。

  一听苏文民要把钱收回去,孙大河本能地快速伸出手把钱接了过来。

  “好了,钱你收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孙大河:……

  孙大河视线在手里的四毛钱和苏文民之间徘徊。

  “快点啊,磨蹭什么呢!”苏文民不耐烦。

  孙大河恍恍惚惚地站起身,跟在苏文民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钱国胜家门口。

  苏文民站在门口,大声喊:“钱国胜,给老子出来!你有本事害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连喊三遍,没把钱国胜喊出来,倒是把左邻右舍的老人喊出来了。

  九十多岁的吴大爷颤颤巍巍拄着拐杖,走到苏文民和孙大河两人跟前,眯缝着老花眼看着两人问道:“你们这是干啥呢?找钱家小子啥事啊?”

  苏文民清了清嗓子,用最大的音量把钱国胜做的事喊了出来,说完以后把孙大河往前一推,“这是目击证人,他亲眼看见钱国胜那天晚上从瓜田里头出来!”

  孙大河在众人注目下,有了种自己是正义英雄的错觉,腰板一挺,肃着脸,高声道:“对,我看见了!”

  苏文民和孙大河这么大声,即使在场的老人大多耳背,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吴大爷不住地用拐杖杵地,“造孽哦~怎么能干这种缺德事啊!”

  躲在门后的钱国胜听不下去了,开门走了出来,“你别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蓄意报复!”

  “乡亲们,孙大河什么人品,我什么人品,这些年大家都有目共睹。如果随便找个人说两句话就能当证据,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啦?!”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那天我真的从瓜田里走出来又怎么样,那就能证明是我害的钱小兰?”

  孙大河没想到钱国胜这么厚颜无耻,简直惊呆了,他还以为文化人都是要脸的呢。

  这时候从地里下工回家的人陆陆续续回家,看到这里的热闹都不约而同地凑了过来,有不知道前情的还特意跟家里老人打听。

  “钱国胜,你真不要脸了是吧?你要还是个男人,做过的事你就大大方方地承认,别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苏文民指着钱国胜的鼻子骂道。

  “没做过的事我为什么要承认?”钱国胜是打定主意咬死不认账了,“昨天不是有警察同志来调查了吗?要是真是我做的,那就拿出证据让警察把我抓走,不然你休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人证其实是最好的证据,可这个人偏偏是从小就喜欢撒谎,长大了也不务正业的孙大河。

  围观群众看着钱国胜一副受了莫大的委屈和侮辱的样子,再看看自从钱国胜出现就缩在苏文民背后的孙大河,心里渐渐有了偏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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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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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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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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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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