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软糯讨喜笑吟吟的年画娃娃褪下客套原来是这般咄咄逼人的厉害角色,可真是小瞧了她!
想起并不真正忍心对自己下手的苏子说,瑶铃女自然不想去伤害他,但药玉阁楼他也绝对留不得!
且不说男女之身真假之辨,身为一方域主当然不容别人对自己为所欲为,瑶铃女冷凝的脸色愈发寒气逼人,握着凌云片雪刀柄的手骨节发紧,根根青筋凸起,怒不可遏。
周围的人群纷纷抽出尖锐的匕首,在瑶铃女这边看来好似一张深不见底的黑色大口亮出几排锋利的钢牙,饥不可耐地向他咬来,瑶铃女被困在灵活如潮水的袭击者中,几次想要斩杀刀下的人,都被良卜眼疾手快地打断道:“这些都是苏掌事放在阁楼里的下属,你若不顾苏掌事的心情,忍心将他们伤重了,这怎么说都不会是与他交好的瑶铃女主人能够做出来的事吧?”
瑶铃女索性反手将凌云片雪收回鞘内,所过之处将那些涌来的下属尽数敲晕。
和桐珠儿一起追在他们后面的良卜脸色一变,看着瑶铃女势若破竹地冲出重围,跑着跑着凌云片雪的鞘尖往地面一拄,整个人漂亮地翻身腾跃而起,抓着刀消失在了高高的墙头之外。
良卜伸手欲挥,裤腿却被人扯住往后下方拽了拽,于是伸出的手立马转向下方摁住裤子。
桐珠儿见他看来,淡定地把另一只手里握着的蜡丸捏开,看了一眼里面纸条上的字,说道:“不必抓了。”
良卜好奇上面写了什么,正弯腰想看,桐珠儿却提早一步将纸条攥入手心里,对他笑道:“这是主人派给我的任务,你只需要协助我就好。”
良卜叹了口气,说道:“随便你好了,可你也往后看看,那些伤员该怎么办?”
桐珠儿往后一看,瑶铃女经过之处留下一路的晕倒下属,也没忍住叹了口气道:“该回别苑的,就让他们回别苑吧。”
瑶铃女出了药玉阁楼后忙不迭跑到栓放马匹的地方解开绳索,坐在上面看没人追来,不禁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
这阁楼里的人什么毛病!
衣服是随随便便扒的嘛!
就算表示不欢迎而已也不用这么激进吧!
瑶铃女骑着马往回走着,无论怎么回头都不见有人来追自己。
嗯……
瑶铃女皱着脸思忖着,觉得有些别扭。
倘若真如他们所说,认定瑶铃女是明少居假扮的,必不会像这般放任他吧……或者说,觉得瑶铃女很碍眼,却又不想和他直面冲突,便顺势找个假认他人的理由,把他赶出去?
正想着,突见药玉阁楼侧门从内打开,黑衣下属涌了出来。
瑶铃女在那门有动静开始就已经匆忙躲在一旁隐蔽处,额头上再度浮起一层薄汗。
在药玉阁楼自己的地盘里,瑶铃女无论躲在哪里都无所遁形,门开之后便有人趴在良卜耳边私语几句,良卜看着瑶铃女藏身之处,一边指挥着那些下属扛着晕倒的张文生和同伴们驱车赶往休养别苑,一边又向巡游的下属摆手道:“不必管他,快来帮忙。”
瑶铃女听了一会儿,只听得马车辘辘向别处驶远,再出来查勘时才发现阁楼的门早已关闭了,刚刚捉拿他的一幕仿佛是场幻觉。
之前和阁楼主人相处时,那字里行间的排斥之意显而易见,现在自己的这番倍受冷落之遭遇也不是没有来由……吧。
在玲珑谷里时,总是为了出谷之法而千方百计煞费苦心,现在出了谷,才发现瑶娘的机关阵里才是最安全舒适的桃花源。
谢家自不必说,方叔子对他抱有利用之心,阁楼主人对他也颇为刻薄,席寒山心中的误会还未解开,夜晚睡前磨枪霍霍怕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而何正嘉,他只是运气不太好,自从第一次和瑶铃女沾了点边后开始被各种牵连,最后只能无奈依附而已。
因为先前谢家针对阿姜做文章,他也并不愿让玲珑谷里的其他人和这些人多做纠缠,即使是在谷外所有人中对他的态度格外和善的苏子说,他也会像瑶娘一样,紧锁谷门,小心翼翼地不容互相擅闯。
苏子说虽然脾气有些大,但对瑶铃女来说,在这处处抵制的谷外,算是出类拔萃的和善了。
这当然少不了瑶铃女的处处试探,或许苏子说将他带到苏馆有着和方叔子一样的目的,但胜在积攒数日的负罪感较为深重,瑶铃女可专注在这个弱点上死敲猛打,苏子说自然忍受不了内心的崩溃与煎熬。
待他从苏子说那里脱身,席寒山找上门来,方叔子收留赠箱子,这一切时机都安排的刚刚好。
即使苏子说放弃利用他,但他还是不得不去做。
绕了一个大圈子,把自己绕成灭门雪球案的幕后黑手,因为苏子说的千叮咛万嘱咐和事情的特殊性,瑶铃女即使知道此事是谁做的,也不好把苏子说推出去和别人对峙。
张文生有诬陷之心,却没想到在没有苏子说的阁楼里,他的诬陷却被当做对瑶铃女不易轻易辩解的,将计就计的驱赶。
怕是张文生醒来发现身边并没有瑶铃女陪着想必也会失落一阵吧。
瑶铃女有些苦中作乐地想了一下那个场景,随即又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
来药玉阁楼这一趟无非就是为了张文生和阁楼主人,套取张文生不成,而阁楼主人不说见面,甚至他还被阁楼撵了出去,即使有心计算也根本无处施展。
但他并没有灰心,此次与席寒山何正嘉分别除了来药玉阁楼,还有另一件要事需要准备。
倘若他直接就顶着瑶铃女的脸去谢家的地盘,难免会让他们心思活络,草木皆兵,更何况是奇思妙想的谢蝉风,他根本就想不到这位兄弟会不会再自作主张地把他嫁一次。
奈何瑶铃女出门什么工具都没有带,从药玉阁楼去往谢家的路上顺便改道回一趟新沣客栈也是好的。
是夜,席寒山与何正嘉两人好几日不见瑶铃女寻来,而此刻的何正嘉正窝在桌边角落看着旁若无人吃饭的
席寒山默默无言。
他也不是看不出来,席寒山对他采花贼的身份很是在意和排斥,这点从二人刚一见面接触就已经感觉到了。
对采花贼没有好感这自然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何正嘉对此表示非常理解,但,把两个人硬凑一起的话,这气氛嘛……多少有些尴尬难熬,简直让人度日如年。
席寒山在没有瑶铃女在场的情况下,虽对旁人言谈举止自如,却基本不会正视身边的何正嘉一眼,就连对话也是能懒得搭腔就不开口,
何正嘉目光如炬,席寒山顾若罔闻。
嗨呀?何正嘉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却没敢在脸上表达出来。
对我冷冰冰?
信不信我把你从席寒山变成席火山?
何正嘉的目光开始愈发变得炽热,燃烧着熊熊的斗志和挑战欲。
在这样过分的目光下即使席寒山装作不知道也不免停下进食,然后愤愤地把手中的瓷碗在桌面一磕,继而把筷子“啪”的一声,摔在了桌面上。
这一举动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自然也把何正嘉吓得一哆嗦,匆忙挪开了目光。琇書蛧
算了算了算了。
说着变火山还真变火山了,这让他怎么打得过。
小二闻声赶来,忙对着一脸愠怒的席寒山赔笑道:“这位客官,是不是,我们哪里有照顾不周之处?”
“不是。”席寒山阴沉着脸,干脆道,“去给我收拾一间房,我要住店。”
何正嘉听到后立即出声道:“等等?收拾一间房?我呢?”
席寒山起身冷笑道,“何须麻烦呢?马棚通风又清爽,去睡草垛吧。”
何正嘉:“……”
好嘛!以后不在心里嘀咕你了还不行嘛?
看着席寒山跟着小二离去的背影,何正嘉发泄似的往嘴里塞了两口菜,因为声音太低而含糊不清道:“睡草垛睡草垛……让我去睡草垛,你让堂堂蜜中河汉何正嘉去睡……草……垛?”
何正嘉念着念着,筷子顿时停在半空,整个人突然反应过来。
他……是采花贼啊?所以为什么会睡草垛?
这么一想,何正嘉便开心起来,把碗里剩下的饭快速扒到嘴里,没有怎样细嚼,喝几口水把食物草草咽下去,整个人就兴高采烈地跑了。
不多时领席寒山离开的小二再度跑来,看到这一桌此时只剩下两个空空的食座,有些意外道:“人呢?房间都收拾好了,不会真的抱着草垛去睡了吧?”
何正嘉怎会如此委屈自己!
他已经趴在某闺房的窗沿上,和里面呆若木鸡的女子面面相觑。
何正嘉熟练地甜甜一笑,如花开,似晨旭,绚烂而暖融,格外俊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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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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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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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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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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