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聚在火堆旁,“哒哒哒”的拌着炒面,这种明明没有菜却总是每顿都得烧热水的日子总算是过完了。
瑶铃女也不禁想道:早知道只有这两天而已,就让苏子说去秤点心了,吃点又死不了,当初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怎么就拦那么快呢。
苏子说道:“出了前面这片林子,就能看见人家了,路还很远,再买东西的话,就买点调料和干菜吧,不要买干粮了。”
瑶铃女:“……”
见两人都一致往自己这边看,瑶铃女息事宁人地笑了一声,放下碗筷匆匆说道:“吃完了,我去看看林子里有没有什么水果之类的东西,有的话就会跑回来,如果没有那就在前面的路上等你们,你们吃完了,收拾好东西可千万要快点跟上来啊。”
苏子说还没来得及反应,瑶铃女就如同鱼入水一般急冲冲窜了过去,一个猛子扎进了林子里。
瑶铃女停脚后,倚着一棵树干阖眼站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又把眼睛睁开。
苏子说和车夫吃完后开始慢悠悠地收拾摊子,最后苏子说一边端着锅往车夫手里撑着的口袋里塞,一边听车夫感慨道:“那位老哥的身体可真是好啊,说没影就没影了。”
他可是瑶铃女啊。苏子说默默想道,身体怎么可能会差。
车夫犹疑道:“这荒宅连着林子,鲜少有人会来,如若不是客人特意要求,我也会选择绕路。”
苏子说眼神突然褪下温弱,变得锐利警惕起来,眉头微皱,神色格外冷凝。
车夫以为客人在表达不满,就赶紧解释道:“我并非想冲撞客人,只是看那林子里的路早被草叶层层遮掩痕迹全无,恐怕那位老哥冒失闯进去,会迷路而已。”
“噤声。”苏子说低声道,“快,上车。”
车夫见他煞有其事,又被他拖拽,强摁在马后,缰绳塞在手心:“客,客人?”
“赶路!”苏子说似乎判断出了什么,神色僵硬之下还有些紧张,“快走!”
车夫立即赶马上路,他不知到底是什么能够让苏子说忌惮至此,赶马之余颇有些畏惧地四周环顾,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这是在担心另一位客人吗?车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什么理由了。
苏子说急急嘱咐道:“你只顾往正前方跑,跑得越快越好,无论是谁叫你都不要停下,即使是遇见熟人和刚刚跑进林子里的人,你也千万千万不要停,知道了吗?”
车夫瞠目结舌:“知,知道了!”
管他什么原因,反正只要不是因为担心那个客人应该就对了!
毕竟这可是逃命的速度啊喂!
车夫处于对自己的同情也出于对瑶铃女的怜悯,战战兢兢地向苏子说问道:“客人,客人还有什么需要嘱咐的吗?”
苏子说想了想,又道:“如若至那非停不可的地步,倘若有人问起,你就说你并未看到车子里的人离开,只强调这一句即可,千万记住不要添油加醋,否则引火烧身。某实话实说,你但凡被人抓走,某就再也管不了你了。”
说着,他还往车夫怀里塞了块什么,即使他手离开后就拍了一下衣襟以防敞开松垮,但车夫还是感觉到那块东西把前襟隐隐坠出了点缝,丝丝透气。
苏子说接着告诫他道:“从现在开始,不要回头,不要喊某,不要出声,除非有陌生人拦你。”
车夫慌忙点头。
瑶铃女正闲闲散散地向前走着,不远处马蹄声急促响起,他吃了一惊赶紧跑过去,只看见自己刚刚还坐着的马车呼啸而过,留给他滚滚碎叶扬尘。
这是在干什么?把他甩了吗?
“停下!”瑶铃女提着裳角跑得飞快,“咳……”腾出一只手掩住口鼻,眯着眼睛继续追道,“慢点!”
马车却轱辘轱辘跑得更快了。
瑶铃女不知道是什么能让苏子说这么避之不及地逃窜,他回头一瞧,猝不及防与天上的几双秋水翦瞳对个正着。
瑶铃女:“……”
他懂了。
瑶铃女弯腰从地面抓了一把零碎的石块,吹一口气滤过细土,手上发力向着她们凌厉地抛了过去。
一众飘飘若仙的女子蛾眉一竖,柔荑抓紧肩上披帛,张张白幕从天而降,将石块格挡弹回时也不约而同击向地面挑事之人。瑶铃女灵活跳开,软帛紧随踪迹,将地面拍出一串深入一尺的坑洞,瑶铃女手无寸铁,见到威力如许也不好怎么抵抗,只能左左右右地腾跃用以拖延时间。
看到马车渐渐远去,为首的女子收了软帛披放双肘之上,身如飘絮一般轻盈立在枝头,当机立断道:“不要管他,赶紧去追。”
瑶铃女身后步步紧逼的白幕“哗”一声整齐撤去,众女柔软的披帛轻飘飘落在肩侧,左手指尖捻了一点下裙,莲足把坚韧的枝干踩得反力一弹,不依不饶地继续向前飞身撵去。
瑶铃女不能暴露玲珑谷的身份,也不好展示身法,只能跟着她们赶紧跑去,马车疯了一般向前跑,瑶铃女疯了一般在后面追,本来是要追上这些女子并打算拦住她们的,但瑶铃女却渐渐地跑过了她们,追上了马车。
瑶铃女:我跟你们不一样,我的女装可是假扮的啊!
瑶铃女能追上,她们也快了,但她们并不用真的追上马车,因为在这段距离之内,她们完全可以用自己擅长的武器破开车篷,使她们的目标失去庇护,整整齐齐的暴露出来。
白幕又落,正击车顶中心。
车顶有人凌越而上,眼疾手快地抄了两把劲力十足的布帛,坐在她们原本要攻击的靶眼处,与她们紧紧拉扯着一条条软布与之对峙较劲。
瑶铃女虽然双手一时被震得有些发麻,但还是有些得意地笑了。
他双手使力又从她们手里扯回一点布料,然后两手凑在中间,手腕十指轻巧一绕,把这些布条打了一个死结。
然后抓着那个结挑着眉炫耀一般指给那些女子们看。
女子们抓着自己的披帛,看着武器的另一端被外人抓在手心里戏弄,顿时气势一变,快速地把右臂一绕,顺势把披帛己端牢牢缠上这根胳膊,五指抓紧拉直固定,左手食指在身前披帛某一点处纷纷一弹,软布里有什么迅速滑过,顺着力道直直冲破雪白的布料,折射了一点点锐利的明光,根根朝着瑶铃女扑面刺来。
瑶铃女被软布里隐藏的铁丝吓了一跳,手上还握着一团布料,躲避的同时把那些暗器胡乱一卷,几根扎在车顶,还有几根避之不及,划破一点面皮衣襟被削了些力度,后而躺倒在身边。
在瑶铃女失神慌乱之时,女子们四散围住此人,收网捆住,瑶铃女还没来得及摸一摸自己伤口,就被束缚躯体,绑在了车顶上。
茯姬站在车顶着人压制马匹并进车内收缴战利品,吩咐完后冷冷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挡着我们。”
瑶铃女原本有着自己的想法,却不料忘了潭歌会来搅局,此时躺在车顶心脏砰砰乱跳,想着苏子说经验丰富不知会不会有所准备,如果被捉了回去,猴年马月才会脱身,更不知会来回跑多少冤路。
一女子自下而上报告道:“姑娘,没有人。”
瑶铃女松了一口气,这才很苦情委屈地答道:“你们找谁?这就是我的车子,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病重需要看大夫,你们抢什么都可以,但就请把那银钱留下,我先在此替她谢谢你们这些好人,回去之后等治好老娘,我们一家老小立马给你们建庙宇,塑金身,立长生碑,保证从我之始辈辈朝伏夕拜,香火不绝!”
茯姬还没说什么,就被另一女子打断道:“姑娘不要听这老头胡诌,苏子说的确在这辆车上。”
茯姬问道:“人呢?”
女子答道:“车夫说刚开始跑的时候人还在车子里,他也并未见苏掌事中途下车,只是怀里沉甸甸有一锭元银,问其来处也说是那客人塞来,用以封口,除此之外他一概不知。”
“还有,我在车子里,发现了这个。”
瑶铃女听到“发现”二字,这才想起来凌云片雪还藏在车中,不知道她们会不会翻出来。
发现身份倒是小事,最怕的是她们会误认自己偷盗瑶铃女的刀器,证明验身才最能牵扯麻烦。
女子将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说道:“这块碎布是在车篷门帘旁的裂缝尖角处发现的,除此之外,车里现在只有一个人份的包裹。若按车夫被逼出的供词,这布料该是苏掌事的,车内也该有两个人的行李才对。”
说完,她下结论道:“苏掌事,跑了。”
茯姬目光流转,转移在瑶铃女身上:“断尾求生吗?”
瑶铃女见她们有计划有经验地分头审问,车夫又是实话实说的主,不禁破口大骂道:“苏子说个混蛋,自己的烂摊子让别人遭罪,临难逃脱落井下石弃人不顾,看什么!老子被扔下你们很高兴是不是!亏得我还巴巴撵上来上赶着不要脸引火烧身自做多情,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去砍他呀看我干什么!谁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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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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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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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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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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