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铃女即将要目送他孤零零的远去,心里也更加愧疚和难受。
瑶铃女把一个烟花信号筒放在他手里,并担忧的对何正嘉说道:“客人真不用人引路吗?”
何正嘉一张俏脸挂满了伤感:“瑶铃女主人不必再担心了,我认得来时的路,也认得离去的路。”
瑶铃女垂睫忧伤的嘱咐道:“既然客人执意不肯,那么我便不派人远送了,这筒烟花在客人出谷后放出后,就不要再往里踏入了。”
他曾经在谷外的种种,也连同姚鼓的衣服一同埋入土里,不能在土外的阳光下继续留存。
瑶铃女看着手里的布袋,里面装的,正是那个曾经由自己盗出转而交给何正嘉,并拜托他送来玲珑谷的药瓶。
何正嘉突然说道:“瑶铃女主人和姚鼓很不一样。”
瑶铃女疑惑的看着他。
何正嘉说道:“他肆无忌惮,他嚣张任性,他新奇爱闹,他耍赖调皮,他顽劣话多,他让人生气。”
“瑶铃女主人,你比他要温柔体贴懂事的多。”何正嘉一脸正经的伤心,说着一向轻佻又感性的话,“我为了你应了他的差事,却又为了他而放弃了你。你们两个,我都会记在心里,不会忘记。”
“我能抱你一下吗?”何正嘉再次突然问道,随后又自己否决道,“算了,也罢。”何正嘉辩解着说道,“我这是习惯了,瑶铃女主人不要当真,姚鼓……回不来也……唉。”
他看着瑶铃女茫然的脸蛋语无伦次的又告别道:“我走了,瑶铃女主人,告辞。”
“告辞。”
瑶铃女站在原地看着何正嘉渐渐的走出自己视线所及之处,看到鱼肚白的天边闪过一簇烟花痕迹,他便立刻回房找到开关关上,拿起凌云片雪,大步向着禁地走去。
禁地关着的,自然是瑶娘。
烛火下的瑶娘被铜锁锁链紧紧缠锁在床上,身形消瘦见骨,发鬓斑白凌乱,冷汗津津,皮肤是终日不见阳光的苍白,嘴唇发紫发干,双目无神,气息虽十分微弱却依旧不甘心一般努力去张口呼吸。Χiυmъ.cοΜ
四肢微微向心口蜷着,像是因为被毒.药折磨的心口钻痛想要去捂,却因为锁链的束缚,不得不中止了动作。
旁边有一个小婢在为她的脸颊细致的擦冷汗,可那汗水一层擦掉便又滤出一层,总也擦不干净。
瑶铃女虽已经忘记他上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但他那时看到的瑶娘,还并没有现在这么的绝望凄惨。
瑶铃女轻声问道:“她怎么瘦成这样了?”
小婢恭敬的答道:“长老自从药性发作,神志越发混乱淡漠,食欲也因此大减,现在只能喝下半碗粥,便再吃不下了。”
瑶铃女皱眉道:“那锁链呢?为什么还捆着,都已经虚弱成如斯境地的瑶娘,哪里还能承受得起束缚的待遇呢。”
小婢摇了摇头,指着床内靠墙的帐子给他看,答道:“不行的,长老只要能坐起身,便会去用身体撞墙,为了防止她自残,长老们吩咐我们除了洗浴推拿之时用药迷晕,剩下醒来的时间依旧将锁链把她的四肢束缚。”
“那片白渍,就是因为那一段时间总是在洗血迹,而使帐布的那里总要比其他地方的颜色褪色快些。”
瑶铃女伸出手来:“钥匙在哪,给我。”
小婢将腰间的钥匙绳子解开,放在瑶铃女手中。
瑶铃女又道:“下去吧。”
小婢收拾了手中的活,行礼退下。
瑶铃女在她退下后走到瑶娘身边,看着大口大口呼吸却对身体并没有什么缓解作用的瑶娘,心里再清楚不过。
她不是在自残,她永远不会自残,她既然能活到现在,便是从未想到过要自残。
她不过是想出去,从前会用手和身体拍打撞击,现在也是一样,她总是爱挣一口气,使自己脱离不愿留下的地方,她应该早就已经开始无比痛恨这间囚禁她的屋子了,但是一直到现在也没能出去。
瑶铃女解开锁链,瑶娘便要立即捂了心口,翻身横冲直撞的贴在了墙上。
她眼神恍惚焦距不定,身体无力挪动,面前只有一面墙壁,无论怎么用力捶打都无济于事——这面墙其实和从前一样脆,但瑶娘却已经不再是能把墙给轻松拍脆的瑶娘了。
瑶娘无力的把头抵在墙面,捂着胸口的痛处累的直喘。
瑶铃女伸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又把自己手里五尺长的凌云片雪塞在她手里,说道:“还记得吗,这曾经是你的武器。”
瑶娘无意识的摸着长刀,仿佛在找自己曾经用过的温度。
“如果你还能拉开它,砍向我,我就带你出去。”
瑶娘意识回笼般突然双手固定柄鞘“唰”一声拉开,形销骨立之下杀气依然浓烈,但刀太长亦或是身体已经无力,长刀拉至一半,瑶娘再也无法抽出。
瑶铃女叹了一口气,也松了一口气,同时看着这架势又为自己提了一口气。
他把解药拿出一粒,送到她嘴边哄道:“你把这个吃了,我就带你出去。”
瑶娘神情冷漠的张口,牙齿嚼在他捏着药丸的指尖上。
瑶铃女并不在意,一直等到药丸被咽下,才收回手指用手帕擦着问道:“现在能把刀抽出来了吗?”
瑶娘不说话,凌云片雪侧贴腰间,刀出一半尽显凌厉杀意。
还这么有气势啊。瑶铃女想到。
其实他的刀法全是跟瑶娘学来的。
他当时还小时,便看到母亲手里总是握有一把长刀,每当瑶娘将自己护在身后长刀出鞘时,自己也会跟着激动。
后来未等得瑶娘开始教授刀法,瑶娘心性已经大变,从此凌云片雪被束之高阁,自己很少能再见到。
每次师父教授兵器之时,他总要不由自主的去学一学印象中瑶娘舞刀的骁勇英姿,无论舞刀还是弄剑总会有瑶娘的影子。
师父最后被他搞得实在无力再行纠正,便干脆把他领到武库中,拿下正中刀架上的长刀,抽出一点剑身对他说:“你可是喜欢它?”
“喜欢。”他说道,“你教我。”
师父却摇头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他抗议道,“你也不会吗?”
“不会。”师父解释道,“这把凌云片雪,是主人家乡的刀匠为你的母亲特制的一柄苗刀,若说这江湖上谁的长刀使得最好,无疑是你的母亲瑶娘,她的长刀使得很好,过关斩将,佛挡杀佛,但此刀嗜血噬主,煞气极重,所以她和它的名声都很不好听。”
瑶铃女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抹了一下刀刃,刀刃一如既往的锋利,触碰到指尖后迅速使其破出一道血线。
“真是形象啊。”瑶铃女感叹道,“是谁为它取的名字?”
师父不知想到什么,十分感慨地叹道:“为它取名的人,已命丧在它刀下,不提也罢。”
“我要用它。”瑶铃女任性道。
“怎么用?”
“你既然不肯教我,我倒不如直接向我母亲讨教。”瑶铃女一把将刀夺在手里,赌气般言之凿凿,“我定会有办法让她来教我。”
所谓办法,便是在瑶娘手里的木枝下无数次逃生,每一次求学都像是在逃命。
瑶铃女每每有所感悟,便会记录练习,十分勤奋。
可如今瑶娘这般,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才可以有一把正经武器在手,却再抽不出,只能外强中干的释放杀气,冲着瑶铃女的挑衅无声嘶吼。
瑶铃女轻而易举就能把刀夺下,他把它合上放到一边,在屋里找到一件披风披在瑶娘身上系好带子,背对着瑶娘蹲下来道:“还能看见吗,能看见的话就趴到我背上来,我带你出去。”
瑶娘那边依旧无声无息,双目无神,神志昏沉。
瑶铃女等了好一会也没能等到她趴在自己背上,便又转身把她从床上拉起,将自己的背贴向她,硬是把她背在背上,捡起来长刀固定好瑶娘双腿,背着她一步步的往外走。
瑶铃女脚下慢慢的往前走,瑶娘被曦光一点点照亮,天色由暗至明,瑶娘的眼前也由暗至明,最后太阳从谷外逐渐升起,瑶娘呆滞的双目被光线沾染,也似真似假的恢复了一丝活力。
他背着她经过谷中人群和小市里,他背着她走在谷中的绿水和青山里,他背着她穿行于谷中的森林和花鸟里,他把这些都指给她看,也不在意有没有回音。
一直走到了接近午时,瑶铃女才停下脚步,细不可闻的喊道:“娘?”
他多庆幸他还有一个生命力十分旺盛的母亲,反观谢家众望所归却父母双亡的少城主,他比他幸运的多。
瑶铃女转头去看瑶娘,却见瑶娘早已阖眼,不知是真困还是对这些没有兴趣,依旧无声无息。
瑶铃女叹一口气,也是,在外人眼中玲珑谷也算得上桃源仙境,而在瑶娘眼中,不过是和那间屋子一模一样的囚笼而已。
但她现下只能唯靠着囚笼保护自己。
瑶铃女把她送回禁地,轻声唤着小婢:“来人。”
小婢上前欲听他吩咐,却见那把钥匙再次交到自己手里,便有些意外的询问道:“主人,还要不要锁上?”
瑶铃女主人柳眉清目没有任何情绪:“锁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姚鼓谢蝉风更新,第 38 章 囚笼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