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遇拉着她的手不放,又继续道:“权叔不在家,家里你就要辛苦多管着点儿了,星星地边又怀孕了,你们公司估计事情也得压到你这边来了。”
说着说着忍不住皱起眉,“不行,这样你哪能吃得消。”
安笙看着他一副忧愁的不行的模样,不以为意的笑,“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你放心吧,我能应付。”
薄景遇愁眉不展,“要是吃不消你就撂挑子,或者请人帮你干,别硬撑着,咱们不差那几个钱。”
安笙:“……”
那是她的事业,能用钱来衡量的么?
她嘟嘴,不满地推他,“你赶紧走吧,几点的飞机,别误了点儿了。”
薄景遇一摆手:“没事,还早呢……”
话未说完,那边司机小心翼翼提醒他,“二少爷,时间不早了。”
薄景遇转头面色不善瞥他一眼,把司机看得小心肝颤了两颤,赶紧埋下脑袋闭上嘴。琇書蛧
薄钦言最烦他这个黏糊劲儿,眼不见为净,站在车边跟昱程嘱咐几句,然后就转身抱着小姑娘回屋了。
小姑娘扯着嗓子一边挥手一边大喊,“爸爸再见,大哥哥再见,你们要早点回来哟,二宝儿会想你们的。”
“好。”薄景遇和昱程都应了一声。
等他们都进屋了,薄景遇还拉着安笙喋喋不休,不知道的以为他要出去个一年半载的不回来了。
方才被他教训婆婆妈妈的昱程看着显然更婆妈的二叔,忍不住冲他后背翻了个大白眼。
终于等到薄景遇坐上车,司机启动汽车准备出发,昱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忙又降下车玻璃大喊,“婶婶,等一下!”
安笙走过去,低头看着昱程问,“怎么了?”
昱程有些赧然,咬了咬下唇才说,“婶婶,你能帮我跟迦南说一声‘对不起’吗?”
安笙跟薄景遇对视一眼,都微微挑了挑眉,但什么也没多问。
安笙点头答应一声“好”,又冲他们摆摆手,“走吧,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
昱程应一声,等车子慢慢启动离开,刚走出十来米远,一道喊声在车子后面响起。“昱程——”
是迦南的声音。
安笙回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迦南还穿着睡衣,顶着个蓬松的鸡窝头,正扒着二楼露台的栏杆,一脸焦急。
“昱程——昱程——”
车子又停下来,昱程的脑袋从后窗探出来,看向迦南大声喊回去,“干什么?”
迦南双手拢在嘴边,围成个喇叭状,声音中气十足的对昱程喊道,“昱程,对不起——”
看着栏杆前的迦南,昱程开心的笑了,嘴角高高的扬起。
五秒钟之后,昱程也双手拢在嘴边,围成喇叭,用同样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过去,“哦,没关系——”
“我等你们回来。”迦南又大喊。
“好。”昱程无比开心地应了一声,又叮嘱,“你在家要照顾好爷爷和婶婶,还有二宝。”
“知道,你好罗嗦呀!”迦南扯着嗓子,声音有点儿不耐烦的样子,可脸上的笑容却是那样灿烂。
昱程也咧着嘴笑,又过了几秒,车子才又重新启动,开了出去。
见车子开走了,迦南跟颗炮弹似的往楼下冲。
安笙站在原地,看着迦南冲出来,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双手抱臂挑挑眉,问他,“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
迦南一只手插在睡衣的兜里,抬起另一只手拨了拨自己的鸡窝头,“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
安笙“啧”一声,摇头失笑。
“妈,昱程的妈妈要是死了,他就没有妈妈了,以后,你和爸会把昱程当成亲儿子一样来疼爱吧?”迦南想到什么,忽然皱起两条英俊的眉头问安笙。
安笙没想到迦南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当即不由的怔了一下。
尔后,她弯唇笑了,不答反问道,“南南,你是觉得爸爸妈妈对昱程,有哪里做的不好吗?”
迦南摇摇头,“没有,我就是想跟你们说一声,昱程以后没妈妈了,你们要对他更好一点才行。”
看着如此懂事贴心的小少年,安笙一颗心都暖的不像话。
她伸手,揉了揉迦南的鸡窝头,“放心吧,不管是你还是昱程,在爸爸妈妈眼里,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我们的孩子。”
迦南“嗯”一声,又歪开脑袋,表情颇有些嫌弃地对安笙道,“男子汉,血可流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说完转身,双手插在睡衣口袋里,施施然回去了。
安笙,“……”
又看了眼远去的汽车,她也跟着转身回屋。
……
薄景遇和昱程抵达惠灵顿机场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多,早有安排好的车子在外面等着。
薄景遇那天收到关熙悦病重活不了几天的消息之后,立刻安排把她接来了新西兰,安顿在原来她跟江明月一起休养的地方。
车窗外,似曾熟悉的景物一闪而逝,车厢里气氛异常的安静非常,无人开口说话。
薄景遇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昱程转头望着车窗外,表情说不出的忧郁。
长途奔波,他明显精神不济,脸色有些发白,眼圈下挂了一层淡淡的青灰。
“二叔。”他忽然扭头,看向薄景遇开口。
车厢里又静了片刻,才听见薄景遇的回音响起,淡淡的一声“嗯”。
昱程看着他,皱了皱已经不在稚气的英俊眉头,说,“我心里难受。”
薄景遇没说话,只睁开双眼看向他,然后抬起手揉揉他的脑袋,温柔的,又带着沉稳的力量。
昱程低头,轻轻吸了吸鼻子。
车里恢复安静,沉默无声地驶向目的地。
九点多,汽车驶进别墅大门,在其中一栋主楼前缓缓停下来。
留守在这里看房子的老管家早听到信,带着人小跑着迎出来。
薄景遇下车,对老管家点点头,问他两句关熙悦的情况。
老管家都照实回答。
薄景遇听完,点点头,抬脚径直往屋里走。
昱程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
叔侄俩一路上了二楼,在一间卧室前停下。
薄景遇回头,昱程已经落后了四五步远,垂在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脸色比先前愈发的苍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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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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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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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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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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