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站在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屋子里,环视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摆设,默然无语,却泪流满面。
身后贴上来一个滚烫的胸膛,薄景遇伸手抱住她,“很早之前就想带你过来,一直不敢,怕你不想回忆过去的事。”
安笙放松地靠在他怀里,静静的任由泪水不断流淌。
“安安……”
仿佛是叹息似的一声,薄景遇将人转过身面对自己,伸手轻轻的擦拭去她脸上的泪花,尔后无比诊视地,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下去。
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一下一下,然后逐渐加重,撬开唇齿。
安笙踮脚搂住他的脖颈,慢慢热情地回应他。
俩人倒在铁架子床上,老旧的铁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好大的“吱嘎”声响。
恍惚间又回到许多年前的那个炎热的周末午后,铁架子床跟外面的蝉比着谁叫得更欢。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的汗水浸透了身下的床单。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浓厚夜色逐渐变浅,透出一抹浅浅的光亮来。
安笙在极致的疲惫中睡过去。
再醒来,窗外一片昏黄的光。
光晕里站着一个高大的背影,薄景遇穿着家居的长袖长裤,身上系着围裙,在厨房里,正站在流理台前做饭。
他的头发有些蓬乱,细碎的阳光跳跃在其间,整个人身上披了一层浅浅金色的光,瞬间迷了安笙的眼,更迷了她的心。
怔怔地盯着不远处的高大挺拔的背影,安笙慢慢拥着被子坐起来。
铁架子床因为她的动作“吱扭”一声轻响,流理台旁洗菜的人回头,背光对她露出一个极灿烂又极温柔极宠溺的笑。
“醒了?”
薄景遇放下沥水篮,甩甩手上的水,走到床边,二话不说先弯腰低头抢一个吻。
安笙望着他,反射性抬手搂住他的脖颈。
被子上忽地了一沉,有什么东西压了上来,还有一道奇怪的呼吸声。
安笙松开手,转头,霎那惊愕地瞪大眼睛。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狗脸,正“嗬哧”“嗬哧”朝她吐着舌头,后面尾巴疯狂摇摆。
“豆花!”
安笙惊喜地叫出来,搂着薄景遇的两条胳膊收回来,转移到大金毛狗脖子上,对它的脑门连连亲了两口。
金毛狗通极了人性,激动地回吻她,粗励的大舌头在安笙的脖子、脸、手上舔来舔去,弄得安笙痒得不行,控制不住咯咯笑个不停。
宽敞的铁皮屋里,顿时只听得到一人一狗嬉闹欢乐的声音。
薄景遇在旁边看着,不由的渐渐就黑了脸,伸手揪住金毛的后脖颈,把大狗拎下了床。
金毛“嗷呜”一声,俩眼儿幽怨地瞅着他,呲了呲牙,对他粗鲁的行为很是不满,之后又去看安笙,可怜巴巴的,小表情委屈的不行。
安笙顿时心疼坏了,拍了薄景遇一下,“你干嘛呀。”
薄景遇知道这狗心眼多的很,又表情丰富,特别爱演,最拿手的就是在安笙面前装可怜,偏偏安笙还很吃他那一套。
按现下流行的说法,这就是一只顶级茶系金毛。
当年,薄景遇还学它走一个路数,无奈演技不佳,还跟安笙扯了一堆亲贤臣远小人的大道理,把安笙笑得半死,搞得他郁闷不已。
最后索性釜底抽薪,以武力直接碾压。
但指标不治本。
眼看金毛又要耍心眼儿,薄景遇脑子一抽,话脱口而出,“它吃屎了。”
安笙震惊地瞪大眼睛,“……你开玩笑呢吧?”
薄景遇瞥了眼金毛,见它还对着安笙委屈地嗷呜嗷呜,眼神凉凉的,“狗本来就改不了吃屎么,也不是什么大事。”
安笙:“……”
安笙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眼神复杂地看着豆花。
豆花朝她摇摇尾巴,露出个傻憨憨的笑,完全不知道它那醋缸爹丧心病狂造的黑谣。
就欺负它豆花听不懂人话么,还不知道反驳。
薄景遇知道豆花肯定再蹦跶不到他们床上去了,满意地转身走了,继续去厨房做饭。
热油滋滋啦啦响,煮锅里冒起白烟,鲜香的味道弥漫整个屋子。
安笙坐在床上默默盯着他忙活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掀开被子下床,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整个人贴上她的后背。
“饿了吗?马上就好了,再等十分钟。”
薄景遇微微侧头,腾出一只手,抓着她的手插进围裙底下去,以防热油溅到。
安笙索性更进一步,直接伸到他衬衫底下去,贴着肉。
他的腹部紧实,肌肉块分明,手感特别棒,她的手指就沿着那分明的线条转来绕去,走迷宫一样。
薄景遇正炒着菜,被她三两下功夫撩拨的浑身燥热难耐,当即摁住她的手,微微偏头,声音暗哑地警告,“还要不要吃饭了?”
安笙“唔”了一声,仰起小脸来,腮帮子鼓鼓地嘀咕,“先给吃块豆腐嘛,饿死了……”
这话让两个人都禁不住愣了愣。
很多年前,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情境,同样的话,同样的人。
他们还是他们,还是当年的他们俩个。
安笙骨子里其实跟夏怜星一样,也是个没羞没臊的小流氓。
“要不……先吃点别的成吗?”好一会儿,薄景遇喉咙滚了滚,声音有些发干,虽是问,手已经伸出去关了灶上的火。
安笙水光潋滟的一双眸子闪闪地望着他,撅起两片红唇像是思忖一下,问,“先吃什么?”
薄景遇看着她,身体再也不受控制,转过身来,一低头便攫住了她的红唇。
没一会儿功夫,铁架子床又开始“吱呀——”“吱呀——”的作响,上面的人跟着“嗯啊”“嗯啊”……几道声音混合在一起,又重新奏响一曲动人的交响乐。
夜幕重新来临。
薄景遇起身下床,打开灶火,把半生不熟的饭继续做完。
安笙又饿又累,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薄景遇做好饭,抱她去浴室洗漱,洗完抱出来,放到沙发上,一起吃饭。
吃完饭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恐怖片。
安笙蜷缩成一团窝在薄景遇怀里,抓着他的手捂在自己眼前,透过他的手指缝隙眯缝着眼睛看。
可怕的镜头一出来,立马闭眼,低低尖叫。
又怂又瘾大。
薄景遇作怪,在她后脖颈轻轻吹气,安笙吓得嗷嗷叫,反应过来对他又捶又掐。m.χIùmЬ.CǒM
薄景遇开怀大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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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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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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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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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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