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想起来夏怜星在医院里受得那些罪,想起她哭了两天的眼泪,想起她高烧不退时嘴里喃喃的胡话,就没法用理智来对待现在抱着爆米花跟别的女人约会的贺十方。
其实她自己也很清楚是在迁怒,很没有道理,但她控制不住。
谁让她是夏怜星的好姐妹,她的心没办法不对着她的姐妹偏。
薄景遇察觉到她突然变差的情绪,搂着她的肩膀,稍稍用力握了一下她的肩头,声音轻柔的跟哄似地,说,“电影快开场了,我们先进去吧。”
“好。”
安笙低头吐出一口气,点头应了声好,牵着迦南跟昱程抬脚率走了。
薄景遇看了贺十方一眼,顿了下,也没说什么,“走了。”
走出两步,贺十方忽喊他,“老二!”
薄景遇停下脚步回头,“怎么?”
贺十方看着他,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又烦躁地皱皱眉,最终没说,只摆摆手道,“没事,走吧。”
薄景遇看他两秒,露出一种复杂又古怪的眼神,有点从前那种家长看小孩考了倒数的成绩单的意思。
贺十方搞不太懂,也不想搞懂,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家人的背影瘾没进人海里,才收回视线转头对梁文音笑了笑,“去休息区先坐一会吧,还有二十分钟呢。”
“好啊。”梁文音也收回看向薄景遇一家子的视线,笑着点点头,率先往休息沙发处走。
……
文艺电影,贺十方全程没看出什么头绪,从开头到结尾,情绪都没什么波动,梁文音却是看得直掉眼泪,出电影院的时候眼睛还是红通通的。
贺十方递上自己的方巾,无奈调侃,“你们女人都是这么多愁善感的吗?”
“是啊。”梁文音接过,道谢,拿着他的方巾擦了擦眼角的位置,又吸了吸鼻子,玩笑着回,“就跟你们男人都很神经粗放一样。”
这会儿已经下午六点多,入了秋,白天越来越短,天色六点左右天就已经暗了下来,一阵凉风吹过,梁文音搓了搓胳膊。
贺十方见状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梁文音又笑着说了声“谢谢”,冲他俏皮地眨眨眼睛道,“我收回刚才的话。”
贺十方笑了笑,“饿了吗?去吃饭吧。”
梁文音点头,欣然答应。
她真的很喜欢贺十方,明明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物,可跟他相处起来,总是那么平和,没有一丝的大老板贵公子哥的架子。
俩人就近找了家餐厅,也没开车,慢慢踱步走了过去。
进了餐厅,两人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过来,笑着给他们倒水,递上菜单,然后在旁边等着俩人点餐。
贺十方把菜单给梁文音,叫她随意,说自己不挑。
他是不挑,是吃的基本上都能入口,只是不喜欢的就少吃而已。
梁文音嗔他,“你这是在偷懒。”
贺十方笑笑没有反驳。
俩人口味相似,都喜清淡,偏素,不像夏怜星喜欢吃辣的重口的东西,一看就是吃不到一个锅里的人。
贺十方想,其实他跟梁文音各个方面都挺搭的,吃饭吃的到一个锅里,聊天也有话题,性格脾气也相似,梁文音家里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也是小康之家,父女都是教师,算是书香门第……
很合适,他们在一起,真的很合适。
贺十方确实倦了,他想要一个能缓解他疲惫的女人在他的身边,不用做别的,只要不让他怀里空落落,叫他深夜回家,能看见屋里为他留着一盏灯,能有个人在等他就可以。
这么多年,他实在太寂寞了,也太累了。
像漂泊了许久的旅船,想找个港湾停下来。
贺十方低敛着双眸捏住茶杯,手指慢慢摩挲杯沿许久,忽然抬起头来对对面的女人笑了下,“文音。”
“嗯?”梁文音刚点了几道菜,闻声抬起头来看向贺十方,满眼期待。
“我们……”
试试吧。
后面三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贺十方的话就被兜里“嗡嗡——嗡嗡——”震颤起来的手机打断。
“抱歉。”
贺十方掏出来手机来,当一眼看到上面跳跃的来电显示时,不由的神情微怔,随即英俊的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是夏怜星打来的。
盯着手机屏幕顿了片刻,他直接将电话挂断了,刚把手机揣会回兜里,对方又拨了过来,贺十方忍不住眉头紧皱,掏出来看了一眼,再次挂断。Χiυmъ.cοΜ
梁文音扫了眼,善解人意地说:“是不是有急事找你?你去接吧,没关系。”
“没必要。”贺十方摇摇头,拇指无意识在屏幕上划拉了两下,准备关机。
就在这犹豫的功夫,夏怜星发了条信息过来。
她说:“贺十方,我有话想跟你说,很重要的话,求你。”
贺十方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几秒,关掉手机扣在桌子上,他没有回复,对方也没再打来。
贺十方的思绪却开始控制不住游离。
他在想那条信息里低声下气的两个字,她说,求你。
梁文音点完了菜,好一会儿,见贺十方一直沉默,神色不太对,她轻轻喊他,“贺十方。”
贺十方回神,看向她,“嗯?”
梁文音抬手将滑落在颊边的头发挽在耳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却仍旧望着他的眼睛,眸子里含着羞涩的期待,“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贺十方手放在手机上无意识抠了几下,过了一会儿,他淡淡笑了下,摇摇头,“没什么。”
梁文音“哦”了一声,难掩失望地垂下眸子。
今天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约会,用超越朋友界限的态度,一起看电影吃饭。
她以为今天,贺十方会捅破他们之间那层窗户纸,她也一直在等他开口捅破那层窗户纸。
明明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可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突然反悔了。
梁文音有时候觉得俩人中间隔着的不是窗户纸,而是块毛玻璃。
这块毛玻璃影影绰绰能看见影子,以为很容易就能见到庐山真面目,可是那玻璃又厚又硬,根本不是手指头能戳破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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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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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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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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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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