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脸色越难看,夏怜星就越是心情愉快,脸上努力没表现出来,可声音里却不自觉带上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她双手支着下巴,冲贺十方眨巴眨巴眼,“贺哥,我觉得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就算他有那个心,我又不是傻子,我难道不会防备他吗?再说,我真没办法离他远点,译鼎可是我们的大客户,我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把我的合作伙伴踹了吧?”
她说着,还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我还得养一摊子人吃饭呢,离了他你让我们都喝西北风吗?”
贺十方看着她,声音不自觉的有些拔高,“你觉得这是小事?”
夏怜星却仍旧一副没心没肺似的微笑,“常副总并没有对我有过任何出格的举动,我还想问问你是怎么看出来他对我别有企图的呢?哥,你眼睛这么毒的吗?别是有什么其它原因吧?”
夏怜星这话一出口,贺十方才惊觉自己说的太多,表现的太明显,当即一声冷嗤,寡了脸色,“我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夏怜星笑嘻嘻的,“那谁知道呢?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了。”
贺十方闻言,脸色立马黑了一层。
夏怜星看着他的反应,又笑盈盈开口,“你要实在担心,你多看着我点呗,有你在他铁定不敢对我使什么手段。”
“我很闲吗?”贺十方表情有点儿嘲讽,已经不太愿意看夏怜星,“我算哪根葱?你嘴里叫得再亲,我也成不了你亲哥,你找老夏去。”
夏怜星又眨巴眨巴眼睛,“可我亲哥没有这么担心我,非要我离人家远一点呀,我这不是想安你的心吗?”
呵,还是她贴心了。
贺十方被噎得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半晌撩起眼皮子看她一眼,冷冷撂下一句,“那随你吧,真出了什么事,你别哭。”
夏怜星也当即垮了脸,不高兴说:“你这就不管我了?”
贺十方不搭理她,重新拿起文件,头也不抬,“你可以走了。”
夏怜星不列心,又问:“真的不管我了?”
微微撇着嘴,捏着嗓子又娇又委屈。
贺十方忽然就莫名火大,压都压不住,一把摔了手里的文件,近乎低吼地道,“我凭什么管你?我用什么身份管你?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为什么要做?我能有什么好处?”
他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忽听她轻轻来了一句,“你要什么好处?”
贺十方愣了愣,倏地抬眼看她。
霎时四目相对,一切是那么熟悉,却又感觉有些陌生。
夏怜星撑着桌面站起来,认真看着他,身体慢慢倾斜过去,凑近他,两片检验的红唇轻启,“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呀……”
我给你呀……
贺十方盯着她那两人片张张合合的红唇,脑子里不受控制,开始“嗡嗡——嗡嗡——”的作响,像是挤了无数只蜜蜂,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不到了,就剩下她漫不经心那句话。
我给你呀……
似挑逗,又是挑衅。
心脏怦怦狠跳,似要破胸而出,一声声在耳畔如同炸雷。
“你什么意思?”
他模模糊糊听见自己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外传来,虚无缥缈。
贺十方怀疑那是他的幻觉,他其实根本没有问出口。
“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可夏怜星的红唇又张张合合,给出了他答案,一个字一个字钻进耳朵里,听得清晰,可其中意思却是迟缓了好几秒才搞清楚。Χiυmъ.cοΜ
她把气球踢过来,要他猜,要他说。
恍惚间,他看她轻轻勾起嘴角,那抹上弯的弧度里盛着笃定,得意,沾沾自喜,甚至是志在必得。
她居高临下,对着他这个困在网里的裙下之臣。
这一霎那,贺十方陡然清醒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怜星已经半个身体趴伏过来,俩人面对面,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贺十方与她对视两秒,忽而笑了。
他整个人往后靠近座椅里,拉开右手边的抽屉,拿出里面的烟和打火机,磕出一支咬进嘴里,然后金属质地的打火机“啪”的一声将烟点燃。
他深深吸一口,尼古丁的味道绕过肺腑,然后对着她吐出一口烟雾。
青白烟雾一时遮住她刻意蛊惑的眉眼神色。
夏怜星冷不防被呛了一口,赶紧直起身往后躲,手在脸前扇风,一边咳一边气恼,“贺十方!”
贺十方嘴角轻轻翘起,眼睛里却没有一丁点笑意,“怎么不喊哥了?左一句哥右一句哥的多好听,我还没听够呢!”
他连连吸了好几口烟,像是在缓解某种躁郁的情绪。
“怜星,哥哥那天是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他的声音刻意放得低缓,像某种警告。
“我说,别再来招我……”
可夏怜星被烟味呛到,只听到那其中裹挟着烟雾的沙哑和性感。
她咬着嘴唇,梗着脖子,耍无赖,“我做什么就招你了?”
俩人隔着烟雾对视,谁都没有要先落败服输奉上自己一颗真心的意思。
贺十方语气嘲讽,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知道自己最喜欢耍什么把戏吗?”
夏怜星知道他嘴里肯定没什么好话,却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贺十方骨节分明的长指夹着烟,点点她,“怜星,你从小到大,就爱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装糊涂的时候连自个儿都骗过去了吧!”
他什么意思,俩人心知肚明。
夏怜星看着他,一张脸臊得有些发热。
枉她还觉得自己做的不漏痕迹,原来人家冷眼旁观,心里门清。
丢人现眼!
睁着眼干瞪了几秒,她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招你了,你能怎么着!”
贺十方幽暗的目光透过一层薄薄的烟雾,凉凉地望着她。
夏怜星不躲不闪与他回视。
对峙半晌。
贺十方抽完手里的烟,将烟蒂狠狠捻灭在烟灰缸里,低头嗤笑一声,“有本事你尽管放马过来。不过,你要是输了,以后就给我离得远远的,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视线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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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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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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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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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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