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聊一会,他兜里手机忽然响了,他掏出来扫一眼,走出去接电话。
门一关,屋里就剩下俩人,尴尬的气氛瞬间弥漫整个病房。
夏怜星浓密的眼睫毛颤呀颤的像两把小扇子一样,明显的有些坐立难安。
静了一会儿,她两只手握在一起搓了搓,飞快地抬头看病床上的人一眼,又迅速低下头,“那个…你饿不饿?要不要喝粥?”
停了一会,才听见贺十方的回答,嗓音有些嘶哑,低低地说,“还好,不是太饿……”
夏怜星点头“哦”了一声,又听他问,“什么粥?”
“玉米排骨粥,还有水晶虾饺,里面有荸荠。”
贺十方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又看向她,“嗯,我知道,我经常吃。”
夏怜星咬了咬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屋里又沉默下来。
尴尬的氛围让两人都有些无所适从。
过了几秒,贺十方清咳一声,“那个,你帮我把粥端过来吧,也有点儿饿了。”
“啊?哦!哦哦…好。”
夏怜星几乎语无伦次,抬头看他一眼,忙站起身,去拿粥,拎起打包盒想起来应该先把桌子支起来,又放下去支桌子。
转身往床边走,离着两步远,触到贺十方的目光,忽地又停住。
从进屋到现在,俩人第一次对视。
夏怜星心颤了颤,下意识躲开,扭身调转脚尖,“我……我去给你接水洗洗手。”
说着脚步飞快地冲进洗手间,“砰的”一声将关上门。
贺十方盯着紧闭的洗手间门,眼神微暗。
夏怜星这会儿脑子嗡嗡的,心跳的很厉害,仿佛随时要从胸口崩出来似的,站在那儿缓了好半晌,才想起来自己进来干嘛的。
抬眼看镜子,里面照出个人影,脸色苍白,眼神黯淡,两颊高处却染着两朵不正常的红潮。
也不知道是不是憋得,刚才在房间里,她都不敢大喘气,感觉手脚没地方放。
抬手拍了拍脸颊,又磨蹭了一会儿,才拿盆接了半盆水,扯过一条毛巾扔里面,打开门端着出来。
刚跨出一只脚,她就停在那里,愣住了。
屋里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梁文音抱着一束百合现身床头边上,听见动静,她回头,一眼看到夏怜星,也是愣了愣,立马又笑着问道,“怜星,你怎么也在这儿?”
夏怜星勉强笑了下,“我听说贺……哥病了,跟我哥过来一起过来看看。”
“哦哦。”
梁文音点点头,把手里的花跟保温桶放下,抬脚走过来接住她手里的盆,“是不是要给他洗手?我来吧。”
夏怜星愣神的功夫,水盆已经易了手。
梁文音手脚麻利,把水盆放椅子上,毛巾拧得半干不湿,递给贺十方,然后又手脚麻利地支起病床上的小桌子,把保温桶提过来,玩笑说:“贺先生,你今天有口福了哦,猜猜我给你带的什么?”
贺十方看向她,微微挑眉,没说话。
梁文音拧开盖子,浓郁的粥香顿时飘满整个房间。
是玉米排骨粥。
夏怜星看着几米开外的两个人,闻着那粥的味道,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指蜷缩一下。
梁文音说:“听说你最爱喝的,我第一次做,给个面子尝尝?”
贺十方拿着毛巾擦了嚓手,浅笑,“你太谦虚了,闻着味道就知道不错,当然要捧场。”
他说完,余光下意识瞥了夏怜星一眼。
此刻,她正低着头,呆呆站在那里,什么反应都没有。
贺十方英俊的眉宇微不可见的拧了一下,一眼之后,收回目光,当夏怜星不存在似的,继续跟梁文音说话。
夏怜星埋着脑袋站在那儿静默片刻,听着他们俩俨然一副情侣般的说笑声,实在是觉得自己太多余。
再没看贺十方跟梁文音一眼,她悄无声息地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梁文音才发现屋里少了一个人,四下扫视一圈,惊讶道:“怜星呢?什么时候走的?”Χiυmъ.cοΜ
贺十方微暗的目光从门口收回来,淡淡“嗯”了一声,什么没说。
梁文音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无意识转头也扫了眼门口,心里有什么飞快掠过,不过她没能抓住。
……
夏怜星跟她哥一起回到老宅,果然被家里老爷子臭骂一顿,接连好几天恹恹的提不起劲儿。
一直到昱程生日这天,薄家在老宅大宴宾客。
薄钦言叫安笙亲自操持,安笙知道他的用意,本想推脱的,但是这是昱程的生日,她不能不用心。
有权叔这个大管家在旁边帮衬指点,事情倒也顺当。
这天一大早,夏怜星就跑过去了,美名其曰:帮忙带娃儿。
薄迦宁小朋友穿着可爱的公主裙,老老实实坐在夏怜星怀里,眼珠子黏在妈妈身上,随着妈妈走路动来动去。
忙了一早,终于得了空闲坐下来喘口气儿。
外头能听见热闹的人声,宾客已经开始陆续上门了。
“来人了,你去外面迎客人吧,宁宁我给你带着。”夏怜星逗着怀里的小姑娘,笑眯眯对安笙说。
安笙摇头,累了一早上,她一屁股在夏怜星身边坐下,“不用,你二哥带着迦南跟昱程他们俩在外面招呼就行了。”
结果,她一坐下,小姑娘就使劲的往她的身上爬。
安笙笑着,接过闺女。
“怎么着,你这个薄家二少夫人还要藏着掖着呐?”夏怜星把小姑娘交给她,又半玩笑半认真道:“外头都对你好奇的很,传什么的都有,你要再不出去露个面,估计那些女人又该蠢蠢欲动打二哥的主意了。”
安笙淡淡牵了下嘴角,逗着女儿,“让她们打去吧,真有能耐,我退位让贤。”
“你这口气大的,就吃准了我二哥是吧。”
夏怜星没忍住笑了一声,瞅她淡淡的脸色,却又觉得不太对味,胳膊肘伸过去,轻轻抵了抵她,小声问,
“怎么了?不会被我说着了吧?”
安笙跟薄景遇的真实现状除了薄钦言看出来点儿苗头,其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大家都以为俩人苦尽甘来,现在正和和美美过日子。
谁也想不到,薄景遇每天晚上对着日夜思念的爱人,心浮气躁,想的是那叫一个欲火缠身,手掌都他妈快撸破皮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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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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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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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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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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