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祁枫忍不住皱了皱眉。
气氛顿时略显尴尬。
故迟打了句哈哈,“咱妹妹这脾气又见长了啊……”
夏祁枫坐下来,敷衍道:“估计是刚才路上车刮了人,心情不好,自个儿闷一会就好了,不用理她,咱们继续玩。”
两句话岔过去,气氛又恢复轻松。
安笙笑吟吟站起身,“屋里有点闷,我也出去透透气,阿遇你来打吧。”
她说着,让出位置。
一直坐在她身后的薄景遇也站起身,握住她的手捏了捏,这才在她的位置上坐下。安笙转身出了门,楼上楼下找了一大圈,最后在舞池里寻着的人。
舞池里,夏怜星扭着纤细柔韧的纤腰,正闭着眼睛蹦跶得欢腾。
安笙过去把她拖出来,俩人在吧台前坐下。
“你跟贺大哥到底怎么回事?”看了一晚上,再加上前两天一起吃饭时,夏怜星跟贺十方表现出来的古怪,安笙怎么也能猜到些了。
夏怜星不吭声,闷头喝酒,连喝了三四杯,安笙看不下去,把杯子给她夺了。
今天这情况,安笙看得明明白白,夏怜星这是被醋给淹了。
安笙想说什么,话都涌到嘴边了,看她这颓丧的模样,还是没张口,沉默着陪她喝酒。
夏怜星趴在吧台上,头枕着胳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拨着酒杯,里面红褐色液体轻轻晃动。
五彩斑斓的灯光闪烁流转,扫过她醉眼迷离的眸子,那里头盛满了迷茫,就如此刻的夏怜星一样。
夏怜星此刻就像个迷路的小孩子一样,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又该怎么做。
好半晌,她怔怔开口问了一句,“笙笙,我以前……是不是太任性了?”
“你说的哪方面?”安笙问。
夏怜星沉默,继续喝酒。
……
二楼包厢里的牌局没有持续太久,大家个各有心事,没多久,也就散了。
看看时间,已经近十点。
不早了,安笙和薄景遇该回家哄孩子了。
故迟四下扫了一眼,问:“二嫂跟星星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在一楼玩呢,咱们直接下去。”
薄景遇早跟安笙通过信了,站起身率先往外走。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跟着一起下楼。xǐυmь.℃òm
楼下,夏怜星一杯接着一杯,趴在吧台上,已经喝上头了。
看到一群人下楼,其中打头的正是薄景遇跟夏祁枫。
夏怜星对着夏祁枫眨巴了好久,等人走近了,她才认出来人,爬起来踉跄着扑过去,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哥……”
夏祁枫接住她,看到这副迷瞪瞪的样子,一腔子想数落的话全堵在嗓子眼儿里。
薄景遇过去,搂住安笙,仔细看她,对上她仍旧澄亮清澈的眸子,这才确认她没醉。
夏怜星心里难受,扑在夏祁枫的怀里,跟条虫子似的乱扭,嘴里含含糊糊地咕哝,“哥,我以后再也不气你了,我发誓……”
夏祁枫扶着人,心说你发誓个鬼!
发誓有用的话,你早被天上的雷劈得渣都不剩了。
夏怜星这话就跟酒鬼丈夫喝醉酒跪在老婆跟前抱着老婆的腰嘟囔的一样,都是头天说过第二天就忘的屁话。
夏祁枫瞅见她这醉鬼样儿简直一个脑袋两个大,习惯性喊:“老贺,你帮我……”
话说到一半,忽想起来贺十方现在佳人在侧,实在不好塞个大电灯泡过去,赶紧住了嘴。
夏怜星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探出头看向后面的贺十方,笑嘻嘻问:“贺哥,你送我回家吗?”
仔细听,她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做小伏低的意味,还有点委屈。
夏怜星晕晕乎乎的,清醒时打死也说不出口的话,这会儿顺口就溜了出来。
然而贺十方只淡淡觑着她,冷冷清清回了三个字,“不方便。”
【贺哥,你送我回家吗?】
【不方便。】
不知道内情的人听着就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更何况夏怜星还明显醉了,根本不会多想,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到这简单的对话里面暗藏的机锋和情绪翻涌。
不方便。
迄今为止,夏怜星从贺十方这儿听到的最狠的话,约摸就是这三个字了。
简单三个字,不啻于一个大巴掌扇在她脸上,她被刺激的脸色一白,紧接着又涨得通红。
今天自作多情的话,自作多情的事,说的做的都太多了。
张驰正好穿过夹道到去卫生间放水,夏怜星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想也不想,脱口喊:“张驰!”
张驰闻声扭头。
夏怜星挥手,“这儿呢!”
张驰也喝了不少,没留意她旁边的人,调转脚尖直接走了过去,笑嘻嘻说:“你什么时候又跑下来……”
走到近前,才发觉情况不大对,夏怜星身边站着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吓人。
他一哆嗦,嘴里的话一下卡壳,连带着脚步也跟着缓下来。
可夏怜星醉了,才没发现他的异常,松开她哥,欢快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回到众人面前,笑盈盈道:“跟你们介绍一下,我朋友,张驰。”
霎时,几道锐利的目光箭一样,“嗖”“嗖”射过来,带着审视。
张驰身子又是一抖,酒都醒了三分,他觉得自个儿现在就是那误入狼群的小羊羔,真是弱小无助又可怜。
在群狼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张驰觉得尿意有点儿憋不住,忍不住侧头对夏怜星投去幽怨的一瞥。
你干嘛?你干嘛?
夏怜星大眼睛冲着他眨巴眨巴。
帮个忙。
张驰艰难地扯动嘴角,心里怂的不行。
不帮行不行?
夏怜星看着他,咧开嘴笑。
你说呢?
俩人眉来眼去的打官司,最后张驰被赶鸭子上架。
夏怜星两只手紧紧掐着他的胳膊,热情洋溢,“来来来,我给你介绍我几个哥哥,这是我薄二哥……”
张驰双手交握搭在身前,老实的小鹌鹑一样,“薄二哥好。”
夏怜星一一指过去,“这是我小五哥……唔~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闺蜜,笙笙……哦,这个我亲哥……”
最后终于轮到贺十方。
夏怜星看向贺十方,动静微微停顿了下,脸上笑容越发灿烂,指着他,“这是比我亲哥还亲的贺哥。”
中间“比我亲哥还亲”那几个字,简直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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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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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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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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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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