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十方看着她炸毛的样子,有点儿无奈,又有点儿心疼,抬手去揉揉她的发顶说,“乖一点,我送你回家。”
夏怜星正气大,头一歪想避开他的动作,但贺十方反应快,手随着她的脑袋动,还是落在了她的头顶。
她更烦了,“我不回家!”
贺十方弯起眉眼,好心好意地哄,“那你想去哪儿?”
夏怜星张嘴卡壳,一时竟找不到要去的地方。
闺蜜不能找,男朋友也没了,家又不想回,偌大个世界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突然悲从中来。
贺十方看着她,没吭声,耐心地等着,就见她愣愣坐在那儿,又慢慢红了眼圈儿。
霎那,他心口倏忽一滞。
“你干的吧?”
忽然,夏怜星盯着他质问,有些恨恨道:“热搜的事,是你在背后捣的鬼吧!”
“没有。”贺十方否认,回答的很快。
“你骗人!”
贺十方坦坦荡荡回视她,“星星,我要真想对付他,不会这么轻巧简单。”
夏怜星无言,听他又来了一句,“我只是顺势而为。”
看着夏怜星,他轻吁口气,继续说,“陈东生那个妹妹是个心思深的,不可能随着你的心意老老实实去国外,我知道她想干什么,我只是没让人管而已……”
“你为什么不管?”夏怜星吼。
贺十方很无辜,“我为什么要管?我要是管了,你又怎么能这么快知道事实的真相?”
夏怜星又卡壳。
贺十方望着她,眼眸深邃像两汪不可见底的幽潭。
“星星,我是商人,商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说着,他抬手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我既然图谋不轨,又怎么会帮着陈东生处理这种麻烦?星星,你真把我当圣人了……”
一句图谋不轨,轻巧地将那层已经透明的窗户纸终于给捅破,让人再避无可避。
夏怜星看着他,一时有些怔愣住。
虽然有些事,她早就想到,也早就有心理准备,可临到头还是无措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慌乱摇头,“我把你当哥哥,我叫了你好多年哥哥……”
“那又怎样?”贺十方掀唇笑,“你叫得再亲,咱们俩也没有血缘关系……”
“不行,不行……”夏怜星脑子里乱糟糟一片,什么也想不清楚,更不能接受,直摇头说,“不能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眼泪毫无预警,忽然就夺眶而出。
“怎么就不行呢?”
贺十方看着她的眼泪,一下心疼的不行。
他伸手过去,轻轻捧住她的脸,拇指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再不隐藏,直直道,“星星,我喜欢你,好多年了……”
“而且,是你先招惹我的,你还记得吗?”
夏怜星听着他的话,身体倏地一僵。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这么丢人的事,这辈子都忘不了!
假如你身边有一个,长得贼帅,脾气又好,十项全能,各个方面都无比优秀的男人,且那男人还宠你宠得能上天,你动不动心?
正是爱做梦的年纪,哪个小姑娘抵得住啊!
贺十方就是这个男人。
她也只是个俗女,能不喜欢嘛!
即使后来夏怜星死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就是事实,她情窦初开,是对着贺十方的。
那时候,她觉得贺十方对自己也是有那么点儿意思,因为他对自己跟对别人不一样。
而且,她对着穿衣镜挺了挺胸。
十五六岁的少女身体已经发育的很饱满了,像枝头的花朵,颤颤巍巍含苞待放。揽镜自照,看着身前圆润的曲线,自己都忍不住羞红了脸。
她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一个足以吸引成熟男人目光的……女人。
后来夏怜星每每回想起自己当时那傻不愣登的样子,都忍不住羞耻捂脸。
真特么一自恋过头的大傻缺!
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
少女咬着笔头,字斟句酌,来来回回增添删减,磨了一个星期,终于造出来一封写满了自己思慕之情的情书。
那时候贺十方还在外地读书,正值开学,夏怜星没好意思当面给他,就把情书偷偷塞进了他的行李箱里。
接下去几天,她夜夜辗转难眠,一直幻想他在看到自己那封情书之后该是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也像自己这样激动的睡不着?
夏怜星茶饭不思,等了十来天,终于等来他的回应。
八个大字加一个大包裹,包裹里是各科高考模拟练习题集。
他说:“不要多想,好好学习。”
夏怜星当时臊得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那股子羞耻感经久不散,甚至历久弥新。
后来同一年,他毕业回家继承公司,她高考结束,改了江大的志愿,麻溜收拾东西,躲去了遥远的大东北。
这一躲,就是四年。
这四年里,她像鸵鸟一样,逢年过节回一趟家,也故意避着不见他。
再后来,不知道是想明白了,还是习惯了,她就一直把贺十方当哥哥了,跟夏祁枫这个亲哥一样的哥哥。
夏怜星歪靠在椅背上,脸朝向车窗外,盯着外头一闪而过的璀璨夜景,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好像在做噩梦,可怕也就算了,还十分的狗血。
“快点儿醒过来啊……”她含糊不清地呢喃。
先前在酒吧喝了好几杯酒,这会儿后劲才上来,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模糊,沉沉睡了过去。
贺十方定定地看着她,伸手过去。
等车子在她家单元楼前停下的时候,夏怜星正躺在贺十方的大腿上,睡得安稳。
车子熄火,贺十方没动,只低头静静地看着压在腿上的人。
夏怜星脸朝向他,眉头微蹙,眼角还挂着明显的水渍。
贺十方抬手,温热的指腹轻轻落在她的眼角,无比轻柔的慢慢摩挲而过。
很快,指腹间一片湿润,他无意识捻了捻,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又坐了几分钟,他低声喊司机。
司机下去帮他打开车门。
贺十方抱着夏怜星下车,一路上楼,进门。
先把人放在沙发上躺好,他又转身去厨房冲蜂蜜水。
回客厅的时候,他脚步稍滞。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怜星已经醒了,正直直朝他的方向望过来。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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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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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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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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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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