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
“艹!”
最后,他生无可恋盯着天花板默了几秒,然后拖着打满石膏的腿和残破的胳膊从病床上弹坐起来,准备跟他们同归于尽。
“哎哎,老二老二,别激动别激动!身体重要,您老千万悠着点儿……”
薄景遇一脸煞气地眯着他们几个,“你们老实过来挨个儿给我踹一脚,不然明年今日我铁定带我老婆去你们坟头蹦迪去!”
“不至于不至于……”
“……”
病房里一时鸡飞狗跳,闹腾成一片。
“啪——”
门外头忽然一声脆响,屋里人一惊,一切顿时像按了暂停键,几个人齐刷刷回头看去。
“谁?”
静悄悄的,没人吭声。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薄景遇心“怦”“怦”猛跳了两下,下意识就要我下床。
几个忙拉住他。
“二哥你别乱动,我出去看看。”
故迟边说边往外走。
打开门,探出脑袋往外瞅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只有个走远的小护士的背影。
“没事,小护士。”他回去说。
薄景遇闻言松了口气,但又没松完全,心还是怦怦跳的有点儿快。
被吓一下,兄弟几个也正经了些。
夏祁枫依着床尾的栏杆,皱起眉头一脸严肃,“老二,我实话告诉你,你这个事吧,搁谁那儿都没招儿。你现在只有一条路,等跟薄叔打赌结束之后,立马坦白从宽,跪人跟前负荆请罪去。”
贺十方跟故迟都点头,表示赞同。
薄景遇抿了抿嘴唇,半晌低声喃喃:“还有十天啊……”
这十天真他妈的太长了啊!
……
这天晚上,安笙没有过来。
薄景遇一直等到九点多,心里空落落的,眼皮子老是跳个不停。
他拿手机打电话过去,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通。
“安安,你在哪儿呢?”
顿了片刻,那头低低说:“在家呢……”
声音沙沙哑哑的,像是刚大哭过一场,听得薄景遇心口一滞,呼吸都不稳了。
今天下午在病房外的人,会不会就是安笙?
他忐忑不安,有些慌了。
“今天不过来了吗?”再开口,声音也下意识低下去。
那头默了半晌,没说来不来,只问他:“护工在你身边吗?”
薄景遇想也没想,张口答道:“没有。”
“没在吗?那谁帮你拨的电话?”
薄景遇缠着纱布的手一抖,呼吸霎那都停了。
“啊,嗯,是护工啊……”薄景遇张口,舌头都开始打结,“他帮我拨完电话就去了洗手间。”
他这人,从小到大拿拳头说话,实力碾压一切,说谎什么的就不甚擅长了。
“这样啊……”那头调子拉得老长,格外的意味深长,弄的薄景遇一颗心又不自觉提起来。
等了好几秒,结果就听安笙玩笑似地说:“我听你慌里慌张的,不会有什么以前的小情人大半夜去探望你了吧……”
半真半假。
这会儿薄景遇反应倒是快了,脱口道,“那你可得看好我,不能让她们占了我的便宜。”
电话那头轻轻一声“呵”,凉嗖嗖的。
“我这几天有点儿累,晚上就不过去了,先在家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
薄景遇“嗯”了一声,又不安地呢喃,“安安……”
“干什么?”
薄景遇想了想,冒出来四个字,“好好吃饭。”
那头安笙又停了两秒,忽地漏出一声轻笑,“我会的,不吃饱睡足,怎么有力气照顾你呢,对吧?”
呃……
这话怎么听着哪里怪怪的呢?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早点儿洗澡睡觉了。”
“好梦啊,阿遇……”
那头又轻笑一声,温柔至极。
薄景遇听着,莫名打了个哆嗦。
安笙挂断电话,仰头把剩下的半瓶啤酒喝个精光,然后手一用力,咔咔啦啦,铝制易拉罐被捏得皱瘪下去。
“臭混蛋!居然合起伙来骗我……”
她咬牙切齿,喃喃出声。
骂过之后,皎洁的月辉下,那张满面泪痕的清丽面庞,却渐渐染上了明媚的笑。
……
倒计时第九天,傍晚七点半。
一整天没见到老婆影子,也没有收到一个电话,甚至是没有收到老婆任何一条信息的薄某人躺病床上生闷气,顺带着思考人生。
直到安笙带着自己亲自炖的大骨头汤推开了病房门,他才倏地一下精神起来。
见她终于来了,护工如蒙大赦,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安笙把保温桶放桌上,垂着头睨他一眼,“怎么了?护工给你吓成那样?”
薄景遇瞅见她嘴角噙着的那抹微笑,眼神动了动,又不动声色去观察她的表情。
“安安,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是啊,昨天我们院长告诉我,有篇论文发了c刊,我申博稳了。”
安笙点头,大大方方的,一边说一边调整床头高度,让他半坐起来,然后支起病床上的折叠桌。
“我们安安真棒。”薄景遇高兴地夸道。
安笙弯唇笑了笑,拧开保温桶,倒出一碗排骨汤。
薄景遇吸吸鼻子,“好香啊,你亲手煲的?”
安笙拿勺子搅了搅汤,笑意深深,“是啊,我亲手给你炖的。”
说着,她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来,快尝尝……”
薄景遇美滋滋地张嘴。
美滋滋……
滋滋……
滋……
“味道怎么样?好喝吗?”安笙睁着大眼儿望着他,满脸忐忑又期盼的模样。
薄景遇喉咙使劲儿吞咽了几下,有些艰难道,“好喝……”
安笙松口气,笑了,又一勺递到他嘴边,“好喝就多喝点,我炖的多,一桶呢。”
薄景遇随着她的话看向床头桌上的保温桶,眼前忽地一黑。
一口接一口。
大半桶爱心大骨头汤补下去,薄景遇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抢救一下。xiumb.com
安笙目光深沉,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再三确认:“真的不喝了?”
薄景遇老老实实点点头:“饱了,再喝就撑了。”
安笙清丽的眉梢微微一挑,“那行吧,等晚上再饿了,当夜宵好了。”
薄景遇回味着嘴巴里残留的苦苦酸酸咸咸的味道,心说不可能饿的,打死都不可能饿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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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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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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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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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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