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忽然“怦”“怦”快跳了两下,她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手指,忽然回头,喊道:“陈正。”
陈正正要上车离开,听见她喊他,立马转头看过来,“怎么了?”
安笙扯出一抹笑,走回去,张开手臂抱住他。
陈正浑身一颤,下意识睁大眼睛,整个人都僵了。
不远处昏暗里那抹猩红的光点也倏地被人掐灭了。
“对不起啊陈正,请你帮个忙……”
这个拥抱持续了两三秒,安笙松开手,重新挥手跟陈正道别,“谢谢了,路上小心。”
说罢转身,目不斜视走进楼道里,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样。
陈正愣在原地许久回不过神来,直到眼前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视线。
男人眸光沉沉地盯着他,眼角眉梢全是冷厉的神色。
陈正认出他的脸,下意识后退两步,又睁大眼睛,大脑迟滞两秒,终于反应过来。
刚才安笙那个虚拢的短暂的拥抱,还有那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他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只还下意识要帮她把戏演下去,然而对面那男的却好似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不过冷冷两眼,提步追进楼道里去了。
……
赶在安笙开门进屋之前,薄景遇追了上来。
他伸手,将刚打开一条缝的门“嘭”一声又摁回去,顺势将人困在大门与自己的胸膛之间。
睨着怀里的的人儿,他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轻轻哼一声,滚热的气息吹到她脸上,“故意找刺激呢?嗯?”
那手指在风里吹久了,凉的紧,冰块一样,安笙忍着想缩脖子的欲望,抬眼与他对视,嗓音淡漠道,“是让你看明白。”
薄景遇微微眯起眼睛,“明白什么?”
“明白咱们俩已经结束了,我要开始新生活了。”
安笙倔强与他对视着,声音更是一字一句,说的无比清晰。
薄景遇冷笑,“你说咱们俩结束了就结束了?我同意了吗?”
安笙面色更加淡漠,脱口说:“用不着你同意。”
薄景遇“呵”一声,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加重了些力道。
安笙眉头了微蹙了一下,拨开他的手,垂眸掩住眸子里的情绪,平静道:“薄景遇,我想过平平静静的生活,在你出现之前,我的生活也一直是平平静静的。不会有人阴阳怪气在背后说闲话,没有人把支票砸我脸上,也没有人拿我的亲人朋友来威胁我……薄景遇,这些层出不穷的麻烦都让我很疲惫,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薄景遇定定地看着她,眸子随着她的话渐渐沉下去。
安笙闭了闭眼睛,又睁开,“陈正很好,人很善良,性格也好,对我来说很合适,我跟他在一起应该会很轻松。”
这话都不知道在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了。
安笙是真的萌生了跟陈正试一试的念头,要尽快忘掉薄景遇这个旧爱,时间和新欢缺一不可。
薄景遇黑眸沉沉,死死盯着她,几乎是磨着后牙槽问,“你喜欢他吗?”
安笙默了两秒,抬眸看着他反问:“有什么要紧?在一起久了自然会生出感情。”
薄景遇太阳穴突突直跳,咬牙切齿地说:“那也不是爱情,你喜欢的是我,你忘不了我!”
“你别想否认!”
安笙平静地看着他,坦诚道:“我不否认,我是喜欢你。可薄景遇,我并没有喜欢你喜欢到非你不可的地步。”
“在喜欢你给我带来的快乐,根本抵不消那些痛苦伤害的时候,这段关系就该结束了。”她说的无比理智,仿佛冷血动物般。
她伸手推开他,又垂下眸子,克制地呼一口气,尽量平稳地把最后一句话说完,“所以别再来了。”
说罢她转身拿钥匙开门,头也不回地把薄景遇关在了外边。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后背抵到门板上,连抬手开灯的力气都没有。
在黑暗里等了许久许久,外边才听见点儿动静。
呼吸声好像透进门板送到耳朵里,安笙下意识屏住呼吸,可最后只听见一道轻轻的“呵”笑声。
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
春风度。
包厢里,贺十方走到薄景遇身边,伸手夺走他手里的酒瓶,皱眉道:“医生叮嘱你忌烟忌酒,我看你这头又不疼了。”
不提醒还好,一提醒脑子里神经又嘣嘣地跳,伸手去按太阳穴。
贺十方坐下来,伸手够了只玻璃杯,一边倒酒一边问他:“安老师那儿还没哄好呢?”
薄景遇眉眼皱成一团,有点挫败地说:“哄不好了……”
贺十方手一顿,回头看他,“分了?”
薄景遇陡然睁开眼睛,冷光乍现,呵一声,“想得美!”
分手?这辈子都不可能分手的!
贺十方看他这模样,顿时觉得自己刚才那担心白瞎了。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酒,又说起别的事,“过几天江大校庆,你去不去?”
“我又不是江大毕业的,我去干什么!”
薄景遇“哼”一声,阴阳怪气。
贺十方瞅他这逮着东西就撒气儿的样儿,很自觉往旁边挪了挪屁股。
除了故迟,兄弟几个都是江大出身,只是不一届。
因为陈希那事,薄景遇根本没来得及拿到毕业证。
当时出事之后,他爸动了很大的怒,压消息,抽人,然后把他一个人扔出国,三下五除二,一顿操作行云流水。
差点儿把他往死里整。
所以他当年身无分文到国外,只有个高中学历,纵然一身本事,却连个敲门砖都没有。
刚到国外那段日子,他无处安身,吃了上顿还没下顿,确实是很艰苦的。
他妈他哥偷偷跑去接济他,他偏硬着骨头,没接受他们一分可怜。琇書網
薄景遇虽说不是娇生惯养长大,可也是在富贵窝里打滚的,吃的穿的都是好东西,仔细想想,他还真有点想不起来那段艰苦的岁月是怎么熬过来的了。
就记得他跟那些街头混混干过几架。
想到这里,脑海里突然就闪过安笙哭兮兮的脸。
她那时候比现在嫩多了,也可爱太多了,她拉着他的手说:“你以后见着他们躲远点走行不行,别招惹他们了……”
后背肩胛骨处突然隐隐作痛,有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摸过来,还有温热的气息吹拂。
那地方变得又疼又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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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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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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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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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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