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包厢里突然消音,一众人看着就一幕幕,一下都愣住。
本不是什么大事,薄景遇这话讲的太不留情面。
薄景遇慢条斯理卷了卷袖口,往椅背上一靠,懒洋洋的,看向安笙的目光里慢慢带着点讥嘲,“我怎么看不出来安老师哪里不舒服了?怕不是看到我才不舒服吧!”
别人听不懂他这话里的讥讽,只以为是安笙不愿意敬酒惹他不快。
院长坐在薄景遇身边,连忙笑呵呵打圆场,“薄总你不知道,安老师这酒量差得很,不过喝一杯倒还是可以的。”
一句话全了两边的面子,招手让安笙过去。
安笙胸口堵着块东西,委屈的难受,倘若薄景遇是个陌生人,无故刁难,她最多风轻云淡一笑。
可他不是,所以不可抑制的委屈。
安笙手指骨捏得发白,垂下眼帘使劲儿眨了眨,把那股子涌上来的潮意摁下去,听话的起身,拿了杯子走过去。
她从薛思扬手里接过酒瓶,倒满杯,再抬头看薄景遇的时候,那眉眼间剩下的已经全是凉意。
“薄总,我敬你。”
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像委屈,又像是真的病了。
薄景遇一怔,伸手想要阻止,她已经仰头一饮而尽。
杯子翻过来朝地,一滴不剩,她冷冷盯着他,眼里的意思清晰可见——
你满意了吗?
薄景遇下颌绷紧,深邃的黑眸微微眯起来。
烈酒从喉咙口一路烧到胃里,五脏六腑全是火,安笙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忍了两分钟,最终还是起身去了洗手间。wWW.ΧìǔΜЬ.CǒΜ
她前脚出门,薄景遇后脚站起来,“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安笙出了包厢,一股脑儿冲进洗手间,跑到马桶前,“呕~”的一下就吐了出来。
趴在马桶边,她吐了个昏天黑地,从隔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虚脱了。
门前有台阶,她没注意,猛的一脚踩空,身体顿时往前扑。
“啊!”安笙本能的一声惊呼,在她以为自己会摔的很惨的时候,身体却被忽然伸过来的两只大掌给稳稳托住了。
薄景遇将人抱进怀里,睨着人沉声道,“小心点。”
安笙惊恐未定,听见声才发现是他。
原本要出口的“谢谢”俩字,在发现是他的时候,瞬间又咽回肚子里。
下一秒,她站好,狠劲儿甩开薄景遇的一双胳膊,恼火道,“走开,少在这儿假好心!”
她踉踉跄跄走到盥洗台边,手凑到感应手龙头下,掬水一捧冷水就往脸上泼,也不管自己脸上是不是有妆。
等脸上装饰的眼影粉底口红被洗去了,露出原本苍白的脸色,薄景遇站在她身后,从镜子里看见,顿时心疼不已,懊恼生气,各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
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手臂勒紧她的腰,与她脖颈交缠,凑到她的耳鬓,低哑的声音咬牙切齿,“你他妈跟我闹腾什么!跟我说一句软话会死是不是!瞎折腾,看谁最后能落着好!”
“别碰我!”
此时此刻,安笙的理智已经出走。
她一声低吼,使劲儿去掰薄景遇的手,掰不动就捻着皮肉掐。
薄景遇被她掐的咝咝抽气,干脆松开手反剪住她的胳膊,将她压在墙上。
被钳制住,安笙像是头愤怒的小兽,回头瞪着人骂他:“你个臭混蛋——”“唔~”
骂人的声音还没有落下,薄景遇已经空出一只手,无比精准地掐住她的下巴,尔后头迅速地压下去,直接堵住她的嘴巴,让她后面骂人的话全变成了呜咽声。
他亲的粗鲁野蛮,凶狠又霸道,带着惩罚的意味。
安笙别着脖子,哪哪都难受,哪哪都挣脱不得,舌根被他吮吸的发疼,鼻子发塞,呼吸也变得不顺畅。
心里堵着的那团委屈越来越大,羞耻愤怒的情绪一齐翻涌上来,眼皮子忍不住一颤,那眼泪就跟决了堤的洪水似的,一串串无声落了下来。
嘴里尝到湿咸的味道,带着凉津津的温度,薄景遇动作稍一顿,掀开眼皮子看了一眼,顿时就停了下来,微微退开些许距离,不过嘴唇却依旧似有若无地贴着,粗重的呼吸紧紧纠缠着,烫着彼此。
“委屈了?嗯——”
他微阖上双眼眼,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
安笙无声地抽泣,眼泪落得又快又急。
薄景遇弹开眼皮看她,一声低低无奈的叹息从嘴唇边溢出来。
他松开手,握住安笙的肩膀将她翻转过来面对自己,又去吮吻她的眼泪,低低央求,“别哭了……”
“别哭了安安……你一哭我心疼……真的.别哭了。”
“你是个流氓臭混蛋!”
安笙止不住抽噎,狠狠瞪着他含糊不清地骂他。
“嗯。”薄景遇也不反驳,只稍微用力将她往前带,手摸着后背给她顺毛。
安笙抽抽嗒嗒的又骂:“流氓禽—兽!”
“嗯。”薄景遇将人抱紧,点头。
“卑鄙无耻!”
“嗯。”
安笙半点儿也不解气,继续抽噎着骂,“乱闯女厕所的变态!”
薄景遇“嗯”字走到尾儿,反应过来,调子生硬地折上去。
“差不多行了啊……”
他忍不住要乐,下一秒,安笙拔高声音嚷嚷——
“我要跟你分手!”
薄景遇动作一顿,刚翘起的唇角瞬间僵在哪里,慢慢落下去。
他松开她,去抓住她的肩头,眸子黑沉沉地盯着她,放缓语气,“安安,不要开这种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
安笙脸上的泪痕纵横交错,两只清凌凌的眸子倔强地瞪着他。
“咱们俩不是一条路上的人,长痛不如短痛,不如早早分了吧,省的彼此折磨人。”
“你跟我在一起是折磨?”刹那间,薄景遇脸色阴沉下来。
安笙倒是毫不迟疑点头,张口就又要说绝情的话,薄景遇知道形势不妙,眼疾手快又亲上去,狠狠堵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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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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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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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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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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