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遇把车开到了小区门口就停下了,丝毫没有进去的打算。

  “二爷……”

  颜臻喊了一声,眼睛没忍住往副驾驶的方向瞟。

  薄景遇声音淡淡,还算温和,“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想其他的,明天我会让人安排新的经纪人给你。”

  颜臻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知情识趣地笑着点点头,“谢谢二爷,你有空再过来,我最近学到一个新的法子,对缓解头疼很有效果,你下次过来我给你按按。”

  “嗯。”

  颜臻轻轻勾了勾嘴角,推门下车,“二爷,安小姐,那我就先回家了。二爷你路上开车慢点。”

  安笙冲她客气地笑笑。

  薄景遇点头,重新启动汽车,调头往安笙家去。

  安笙歪头倚着车窗,一路“睡”到家门口。

  这回薄景遇倒是没嫌麻烦,直接将车开到了安笙家的单元楼下。

  安笙适时转醒,正斟酌着一会道别的客套话,冷不防看见前面楼道口边上停着一辆熟悉的骚包跑车,陆言煦正坐在驾驶座上,扯着脖子不知道在瞅什么。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几乎是反射性地猛然往驾驶位趴伏下去,“停车!”

  “怎么了?”

  薄景遇刚才一心二意,正琢磨其他事呢,因此这眼神就不如安笙及时,不过也就是差一秒的事,他看见自己那便宜大外甥忧郁的侧脸,幽深的黑眸顿时暗了暗。

  “急什么,还没到呢。”他哼笑了一声,不仅不停,反而脚下踩油门加速驶了过去。

  陆言煦正目不转睛盯着安笙家的窗子,听见动静,转头扫视过去,目光忽地一顿。

  是他小舅的车。

  他直起身子,睁大眼睛瞅驾驶座上的人,直到那汽车开过来,停在他身旁,然后缓缓降下一半窗户。

  “真的是你啊,小舅,你怎么来这儿了?”陆言煦惊讶地问道。

  薄景遇转头看他,神情有些莫测,顿了稍许,轻飘飘撂出仨字,“你猜呢。”

  话音刚落,他面色陡变,似乎是极其恼愤,狠厉狰狞在眼底一闪而过。

  陆言煦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小心肝颤了两颤,他从小被家里宠坏了,谁都不怕就怕这个小舅。wWW.ΧìǔΜЬ.CǒΜ

  因为他知道薄景遇是个狠的,收拾起人来从来都是六亲不认。

  陆言煦想起来自己这几天折腾的烂摊子,脑门子冒出一层冷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来管教自己了……

  那边如坐针毡,薄景遇这里也是想骂娘。

  他死盯着挤在座位底下的女人,脸色黑沉沉像打翻了墨汁一样。

  安笙小脸红通通一片,刚才不经意间攥着男人的命根子此时也是骑虎难下。

  她咬着下嘴唇,强忍着羞恼,压着声儿威胁道,“让他走,快点儿!”

  说着,手下微微使力。

  薄景遇身体一激灵,一把掐住她细细的手腕,咬牙嘶了一声。

  “小舅,我错了!”

  陆言煦以为他不耐烦了,立马认怂。

  薄景遇神情发狠,咬着后槽牙冲他道,“知道错了你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去!”

  陆言煦迟疑一瞬,看见他那张黑脸,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脚踩油门赶紧溜了。

  安笙听着跑车轰鸣声渐渐远去,终于松了一口气。抬头又对上薄老板的黑脸,她讪讪一笑,立刻松手,哪想刚一动就被人摁住。

  薄景遇幽幽瞅着她,“你弄疼我了。”

  “抱歉,一时情急……”

  “我不管,你弄得,你得给我揉揉。”

  安笙“……”

  ……

  回到家,安笙立马钻进卫生间里,用洗手液把双手搓洗了好几遍。

  小鼻子耸了耸,感觉身上全是那男人的味道,索性脱掉衣服洗了个澡,把全身上下都洗了个遍,那股子若有似无的烟草味夹杂着淡淡雪松木气息的味道才消失。

  从浴室出来,才发现夏怜星带着迦南回来了。

  俩人正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动静齐齐转头朝她瞧,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八卦的光。

  “怎么样?我大哥还行吧,你俩有没有擦出点火花?”

  安笙想起今晚的事少不得要连坐,呵呵冷笑两声,“你赶紧给我死了这条心,再敢折腾幺蛾子,我跟你没完。”

  说罢,她提溜着迦南去浴室洗澡。

  夏怜星满头雾水,懵了半晌,一个电话打到他哥那儿兴师问罪,“夏祁枫,你怎么着我家笙笙了?”

  夏祁枫简直比那扑棱蛾子还冤枉!他什么都没干,但他还不能跟妹妹明说,只能嗯啊敷衍。

  第二天晚上,兄弟几个在夏祁枫的夜店里攒局喝酒。

  薄景遇刚进包厢就被夏祁枫截了去。

  夏祁枫把夏怜星问罪的话原封不动地甩给他,“薄二,你昨儿怎么着我家笙笙了?”

  薄景遇喝酒的动作一顿,斜睨着他,“你家笙笙?”

  夏祁枫牙酸似的“嘶”了一声,“瞧你那霸道样!安生的父亲安教授带过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叫安笙一句妹妹,说是我家的也不为过吧?”

  他挤眉弄眼地故意挑衅。

  薄景遇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酒,“喔,那就谢谢你这个便宜大舅哥了。”

  “什么?”

  薄景遇没搭腔,朝那边正撒欢的故迟招招手,“老五,夏老板说他刚搞了两瓶好酒,就在他休息室的酒柜里,你快去拿来。”

  “好嘞!”故迟笑嘻嘻应了,噌地往外冲,夏祁枫要拦,又被薄景遇绊住脚。

  他脸都绿了,指着薄景遇道,“薄二,你个黑心肝的!”

  薄景遇笑的漫不经心,“今儿这么个认亲的好日子,不得喝点好的庆祝一下?”

  夏祁枫气得仰倒。

  贺十方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早说不要你惹他,就是不听劝。”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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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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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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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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