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秦桑还是同意了秋水的提议。
秋水嘱咐道:“那,世子妃,您别急,也别到处去,就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
秦桑点头,表示知道了。
秋水这才赶紧去新房找丫鬟们。
秦桑冷静下来,没有再无头苍蝇似的乱跑乱找。
空气中浓郁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刺激中她的感官。
人应该没走远。
她忖了片刻,踱步到了门口,这里,没有什么药水气味。
“穆萧。”她忽然开口,“你再不出来,你我的师徒情分,那可就到此为止了。”
话出口,没有一丝回音,空气凝滞了一般。
不远处传来沸腾人语,以及乐行班子的吹奏声。
秦桑等不到回音,黯然叹息一声,又道:“小九,你能躲我一时,难道能躲我一世?你既然不出来,那我走便是。”
秦桑抬步,朝门外走去。
“好,既然你不肯出来,那我就只能让大黄和猫猫来替我找了!”
如今住在秦宅的大黄和猫猫:这京城太没意思了,要是能有点好玩的事情做,那可太好了!
“世子妃。”后面,陆南的声音忽然响起。
秦桑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陆南,脸上既没有激动,也没有喜色,只是淡淡的,“你们果然没有离开。”
她哂笑,“果然,大户人家的书房都有暗格暗室什么的。他在哪?带我过去……还是带他出来吧。”
她对暗室没有什么兴趣。
“世子妃稍等。”
陆南往里间去了,不久,便和穆萧一起扶着墨忱卿出来。
脱去了大红喜服,只穿一件白色绸缎里衣的墨忱卿,脸色惨白,连唇都白得没有血色。
他推开陆南和穆萧,“我没事,不用扶。”
秦桑深吸一口气,状若平静地走上前,伸手扶住了他,“先去榻上躺着。”
她语气平和,听不出语气。
“哦。”
为了不使自己看起来不稳当,他步子不大,一步一步走得很缓慢。
但并不显得娇弱,而是一种闲庭信步的慢。
秦桑“啧”了一声,“真是什么时候都爱装逼。”她小声吐槽。
屋里的人都不聋,听得清清楚楚。
陆南和穆萧想要逃。
天啊,接下来的修罗场不适合他们啊!
墨忱卿走到榻前,秦桑扶他躺下来,踢了一只凳子过来,毫不淑女地坐下。
墨忱卿一只手臂伸过来,拍拍她脑袋,“你呀,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秦桑啐了一声,“这话应该我说好不好?”
陆南和穆萧两只鹌鹑似的,躲在后面瑟瑟发抖。
“穆萧,你给他包扎的?”
“嗯,是我……师父,世子就是怕您担心,所以才没告诉您。”
秦桑瞥他一眼,“我用你告诉我了吗?他自己没长嘴吗?”
穆萧赶紧闭上了嘴巴。
本也想跟着劝两句的陆南识趣地没有开口。
墨忱卿朝他俩道:“你们先出去吧。”
两个人如蒙大赦,一个比一个腿快地溜了。
书房只剩了秦桑和墨忱卿。
秦桑默不作声,等着他的解释。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对不起,娘子。”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子,不容易啊。”秦桑撇嘴。
“昨天皇上召见,想要赐婚给我,让静宁公主做我的平妻,我拒绝无果,只能以死相逼,就……”
墨忱卿言简意赅地解释。
秦桑气结,“就什么?”
“就这样了。”墨忱卿抓住她的手,像一只可怜的小动物,“求你,原谅我。”
秦桑望着那张惨白的脸,那只无措的手,又是心疼又是气,“呵,如今真是学出息了,这么下三滥的招数都学会了!”
“如果能让你消气,什么办法我都愿意试一试。”
“你……”
“嘶……”
秦桑的话还没出口,墨忱卿忽然疼得嘶了一声。
秦桑当然知道他是在博她心疼。
当初受那么重的伤,她在没有麻醉药的情况下给他缝合,他都没有吭一声,这点痛算什么?
可她就是受不住他这矫情的一声“嘶”。
她眼圈蓦地一红,忙转过头去。
墨忱卿挣扎着半坐起来,用指腹给她抹眼泪,“娘子,别哭,我真的没事。”
“娘子,你转过来好不好?”
秦桑吸了吸鼻子,转过脸来,瘪瘪嘴,“没卸妆呢,都哭花脸了。”
“哭花脸我娘子也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呸,净会拿好听的话哄我!”
“我发誓,我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话。”
“发自肺腑?我看你肺腑都戳漏了,也没多少真话了吧?”
墨忱卿禁不住笑了,一笑,扯动伤口,疼得又嘶了一声,秦桑急了:“又疼了?我给你看看。”
“没事,不是很疼。”
“哦,那我不看了。”秦桑故意撒手。
他急又握住她的手,“别,还是帮我看看吧。”
其实穆萧的医术已经很精湛了,秦桑还是想要亲自看一下才放心。
但拉开他的衣襟,她手又顿住了。
“如果不忍看,就不看了。穆萧的医术还是信得过的。”墨忱卿安慰她。
秦桑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解开了他衣裳。
伤口重新包扎过,因为是夏季,天气炎热,纱布只薄薄裹了几层,清晰可见伤口处的新鲜血渍。
秦桑只看了一眼,便又红了眼圈。
“没事没事,娘子,你千万别哭……”
墨忱卿话未说完,就听秦桑尖声:“谁害我变成哭包子的?还不是你!我最讨厌哭包子了!你让我变成我最讨厌的人!”
墨忱卿一把将她的脑袋拉到胸前,轻拍她,“对不起阿桑,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秦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如断线珠子般流。
墨忱卿哄劝:“今天是咱们大喜之日,不能再哭了。”
秦桑哭得都抽抽了,“我也知道不能哭,但我就是忍不住。”
墨忱卿无奈,“那我陪着你一起哭了?”wWW.ΧìǔΜЬ.CǒΜ
秦桑被他逗的噗嗤一声乐了,她气得捶打他肩头,“神经病啊!”
“你不哭了,那就好。”
“还不许人家发泄一下啦?真神经病。放我起来啦,压着你伤口再赖我。”
秦桑嘟嘟囔囔,墨忱卿嘴里说着不放,手到底还是放开了。
外面忽然传来陆南的声音:“世子,皇上来了,在正厅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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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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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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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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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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