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多,你就不怕到时候拼个鱼死网破,你们也没有脱身的法子吗?”
“这就不饶太后娘娘费心了,即使鱼死网破又如何,我,本就不想一个人苟活于世。”
萧清润握紧了手里的剑,垂下眼睑。
他闭上眼睛,隐去通红的眼眶,对着身旁的人道,“诸位兄弟陪我出生入死,为我违背军令跟随我,我萧清润永不敢忘!”
“诸位的恩情,萧某只能来世再报!”
他声音响彻整个地洞,众人皆跪下,肝胆相照,
“属下,愿陪将军同生共死!”
幺幺看着这一幕,内心不知是何滋味。
萧清润通红的眼看向幺幺,“抱歉,柳烟儿,你和张疏冉本不该卷入这里面。”
“只是,这个仇,我不得不报。”
幺幺与他对视,没有了方才的浮躁。
而是,多了一丝同情,甚至,能感同身受。
如果她重要的亲人被别人所侮辱,所杀害,她没有那么伟大,等着那个人去死,或者判刑进监狱。
她就是小气,就是极端。
她认为自己的仇,一定要自己亲手报才来的痛快。
幺幺看着这位三皇子。
书中对他的描写,少之又少。
只是为了让萧祈之骗取兵权巩固势力而出现的一个衍生人物罢了。
可是现在,这个人物的恨,喜怒哀乐统统鲜活的出现在她面前。
这让幺幺更加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若是没有萧祈之,他应该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的。
有信任的伙伴,有兄弟,也有疼爱他的母亲。
而不是现在,父母双亡,兄弟惨死,自己则躲在这个深不见底的地洞中蛰伏,等待着报仇的时机。
然后,和兄弟们做好赴死的决心。
飞蛾扑火。
这一切都是因为萧祈之,也同样,是因为她。
幺幺内心汹涌滚动。
她目光没有聚焦,像是在想些什么。
萧清润深吸了口气,将目光从幺幺身上收回,转过身,面对洞口。
洞内安静的不像话,所以逼近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
那脚步走的很重,而又随意,踏着土地,发出丝丝声音。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将幺幺思绪拉回。
“在孤的地盘,抢走孤的人。”
“三哥,真是好大的胆子。”
明明是一句极其戏谑的话,但偏偏听得令人毛骨悚然。
此时此刻,张疏冉也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茫然的看着四周,发现了幺幺。
张疏冉惊愕道,“幺幺,你也被抓来了?”
她话还未说完,便有一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幺幺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引导她看向洞口,示意有人来救她们。
幺幺现在在心里一万个自责自己烂尾的事。
导致从上次被萧祈之抓回来后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一概不知。
但是张疏冉不会死。
虽然没有过程吗,但有结局。
张疏冉是有个好结局的。
所以这次她一定能够逃出去。
想到这,幺幺也松了口气。
洞内光线微弱,一个身穿黑衣金袍的男子缓缓走进来。
随之而涌入的,是一大批人,迅速将他们围在中间,包围了起来。
萧祈之像是来的很仓促,连上朝的衣袍都没脱下。
面容也逐渐清晰。
幺幺看过去。
他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那把她熟悉的再不熟悉的短刃,目光洒在这个洞中,像是在找寻着谁的身影。
明明只几日不见,萧祈之给她的感觉,就如同变了一个人。
他眼下青黑,嘴唇红润,皮肤本就白皙,倒显得有些病弱。
但偏偏不显得疲惫与邋遢,而是有种病态的慵懒感。
眼下的青黑衬着他黑玉般的眸,更加让人觉得他身上戾气的严重。
幺幺只能用四个字形容他的长相,
——更变态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旁人的目光,萧祈之朝她这处望去。
首先看见的是张疏冉。
张疏冉跪坐在地上,应当是被迷晕的久了,眼神还涣散着。
因为她被昏迷,并没有多过挣扎,浑身上下除了衣裙有些脏以外,没有什么伤口。
这倒是令他放下了些许心。
可是当目光与幺幺对上时,他脸上的平静僵在了脸上。
她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他侧眸,看向站在一旁的影诀。
影诀有些慌乱的俯身,与他低语了几句。
这一丝异样没有持续多久,笑容已经收回,萧祈之看着幺幺,淡淡的说,“三哥真是好本事,连孤的母后都绑来了。”
手中的短刃刀鞘被拔开,冰冷的刀具发散着银色的冷光。
幺幺跪在地上,她的膝盖磨出了血迹,不知道跪了多久,连她的大腿都在颤抖。
双手也被高高挂起,生锈的铁链磨破了她的手腕,血液,顺着她的手臂,流入下垂的袖巾。
只是一眼,萧祈之便把这个画面记在了心里。
萧祈之的目光暗了暗,像是在自言自语,“怎么办,本不想杀了三哥的,可你为何要这么做呢?”
他声音很轻,
“太医说过,她不可久跪的。”
她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出现在他面前。
心里的声音告诉她。
脑海里抗拒自己与幺幺相见,可却又控制不住。
前些日子每每想起幺幺,脑中那种浮躁,跟扭曲的怒意几乎日日令他生感不快。
他不想再感受那种被莫名控制的感觉,所以想自己找明白缘由。
克制了些许日子不见她,却没想到,给了旁人觊觎幺幺的机会。
令人心生烦躁。
萧祈之摸了摸后颈,眼神变的愈发寡淡,冷眼睨着萧清润。
这个眼神,幺幺最是明白。xǐυmь.℃òm
这是每次萧祈之要发疯的前奏。
萧清润与旁边的人对了个眼神,二人纷纷将剑架在幺幺和张疏冉脖子上。
萧清润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恨意,“萧祈之!你怎么敢!”
“那也是你的父亲和哥哥!你为何就非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萧祈之看着他这幅模样,突然就笑了,“为什么?因为他们欠我的啊,三哥。”
“我本就是这样的人,从出生就是。”
“今日他们所得的下场,都是他们应得的,我只能说,无愧于心。”
“好一个无愧于心!”萧清润手中的剑一个用力,刀锋划入幺幺的脖颈。
冰凉的刀锋刺进皮肤,幺幺感觉好像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萧清润控制住了力度,看着萧祈之越来越冷的脸色道,“好一个无愧于心,那今日,我就让你尝尝我这些日子所承受的失去至亲的苦。”
萧清润喉间发出一声轻笑,看向幺幺与张疏冉,“这两位,想必对你来说,都很重要吧.....”
萧祈之皱了皱眉头。
身旁的人瞧见他的表情迅速拔刀冲向萧清润。
他气势汹汹的看向萧祈之,握紧了手中的剑,一字一句道,
“今日你我就比比,是你的人快,还是我和我兄弟的剑快!”
他的表情极近癫狂,萧祈之抬手,示意那些人停下。
萧祈之说,“三哥想做什么?”
萧清润看向幺幺,又看向已经逐渐恢复神智的张疏冉,
“我没有你那般丧尽天良,这两位,都是无辜的,但是不杀一个,实在难解我心中的愤恨,所以今日,我给六弟做个选择。”
“张疏冉和柳烟儿,只能活一个,
萧祈之,你选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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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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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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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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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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