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环境狭窄又安静,停车场这边该走的人都走掉了,空空荡荡,只有茂密的树林偶尔传来群鸟归巢的声音。
空气中漂浮着一种暧昧又灼热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分不清楚究竟是谁的。
青年低沉的嗓音像是撩人的大提琴,不紧不慢地勾弦,挠得人耳朵痒痒的。
“怎么?以前说的时候倒是大大咧咧的,现在真面对就要当缩头…”他声音慢悠悠的,放在俞迎脸颊一侧的手紧贴着他的肌肤,一边说话一边若有似无地抚碰。
他像是刻意把语调给拉缓了,所以也给了少年可乘之机,俞迎飞快怒目而视地打断他,“你竟然骂我是乌龟?!”m.xiumb.com
俞迎极其需要别的东西来转移自己手上的注意力,所以现在一抓住小辫子就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开始算账。
“哦?”季绰不容置疑地摁着他的手,仍旧不慌不忙,“我可没有说。”
“你说了!”
“真没有。我是想说,有人就像是缩在沙里的鸵鸟似的。”季绰闷笑一声,似乎是被他这种想要迫切转移注意力而不管不顾的行为给逗笑了。
俞迎:……!什么啊这人,任凭谁听他那句话都会觉得后面的内容是缩头乌龟吧?!
交手再次吃瘪,俞迎一时间都不想说话了。仔细想想季绰刚说的话,好像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光说说和做起来能够一样吗?完全就是两个维度和两码事。
此刻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俞迎却能够确定他现在一定看着自己。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沉默中,季绰又开口,“之前好像有人说我的手指挺长的,似乎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关联说法,你还记得是谁说的吗?”
俞迎被憋在这车后座里,不管是气的还是羞的,反正他感觉自己从头到尾脸上的温度就没有退下来过。
这会儿听到季绰这句话,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想起的,但是记忆力却非常给面子,这可不就是自己以前试图跟他搭话的时候吹的彩虹屁吗?什么手指修长的人,那个那个也……
俞迎羞耻地抿紧了唇瓣,他的手背和指尖都能够感受到,虽然季绰没有逼着自己摸个正着,但是就算这样,他也能够敏锐地通过冰山一角推测全局了。
俞迎又往旁侧努力别了别脑袋,把耳朵留给某人,以至于听到的低笑声就更加清楚。
隐忍了几秒,俞迎又刷的把脑袋转了过来,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控诉,“季绰,你怎么,这么流氓啊?你朋友和你的那些崇拜追求者们,他们知道你这个样子么?”旧账可不是这么翻的,他以前都以为他没听到呢。结果他竟然还记得清清楚楚。
俞迎只是试图用这番话提醒他,收敛一点。
然而却毫无作用,“当然——不知道。因为我只会精准的对某个人不要脸。”他躬身亲了一下俞迎忽闪的躁动不安的眼帘,悠哉悠哉的吐出每一个字。
俞迎:……骚不过骚不过。这就是竹子所说的闷骚的德性吗?
但是他很快地意识到,自己可不能够一直被他这么压制了,这未免也太丢面子了。
于是下一瞬,少年陡然趁他不注意把手抽了回来,然后抬起双臂勾住了面前人的脖颈,香香软软的一朵棉花糖就怼了上去,柔软湿润的唇“吧唧”地重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哥哥,别闹了,我认输还不行吗?你带我去吃饭吧?”
反正是在车里两个人之间说的认输,别人又不知道。
季绰被他忽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他略略垂眸,看着亲完自己还窝在脖颈没退下的人,微微仰着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光线昏暗只能看见大概轮廓,一双桃花眼亮晶晶,隐约带着讨好的笑意。
他抬手,微微抬起少年的下巴,另外一只手不知道则是按在了他的腰上,骨肉匀称的一小截,既不柔弱又不过分坚硬。
果不其然,怀里的人缩了一下,但还是一动没动,季绰听见他小声说,“哥哥你不热吗,你手上有汗,别擦我衣服上了。”体贴中还夹杂着抱怨。
察觉到掐他腰的手紧了一下,少年很快眼皮一跳反应过来,“擦一擦汗倒是没什么的,主要我就是怕你给热坏了,没事儿的,哥哥想擦就擦!”这么说着他整个人还往怀里怼了怼。
倒是学聪明了些,竟然都会以退为进了。
季绰抬着他下巴,同样重重咬他一口。
“只会考虑我会不会热坏,就不知道问问我会不会憋坏?”亲完之后他还是退开了,然后松开手把少年推出怀中,紧跟着背过身去,“给你三十秒,出去吹吹风。”
俞迎乍然一听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结合他刚刚说的话,就有一条思路被打通了,顿时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生怕自己晚一步有人就后悔了。
他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光线争先恐后地从车门涌入,俞迎偏偏还是没忍住转头看了一眼车里的人,男生动作也很快,此刻已经交叠着腿坐在座位,下颌线微微绷紧,盯着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锐利和凶狠,就跟看一块小点心似的。
俞迎手一抖,“啪”地一下把车门甩了回去,把季绰的眼神隔绝在自己的视野之内。
果然是身强体壮的男大学生,怪、怪吓人的!
他又急急往另外一边走了几步,傍晚的风吹过来驱散了几分燥热,借着其他车的车前镜,俞迎小心弯着腰打量自己的脸和嘴。
脸上的绯色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还有刚刚咬的那一口,有个牙印子,好红好明显。
他忍不住抬指搓了搓,这让他怎么去见人!回去的时候被哥哥他们发现了怎么办?!自己不应该亲季绰的,应该咬他的脸才对!
透过车窗,季绰可以看到在不远处瞅着镜子自照的少年,他半躬着腰身,服帖的衬衣下摆轻轻搭着,映衬出一道漂亮的线条,休闲裤裤脚高,露出一截脚腕,在昏暗的晚霞光线中白得发亮。
季绰紧紧地盯着那一寸肌肤,手臂用力,肌肉绷张,刚刚被少年咬的那一口的伤痕微微刺痛起来,他额间沁了汗染湿了黑发。
他这是找了个磨人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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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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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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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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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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