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邑不过一介蕞尔小国,却胆敢以南朝自居,僭称皇帝,诸位卿家皆是朝廷栋梁之材,竟无一人发现他们的狼子野心吗?若非齐王出兵讨伐不臣,恐怕朕还一直被蒙在鼓里,沦为笑柄。”
“臣等无能,还望陛下治罪。”
殿中满朝文武齐刷刷跪下,齐声向萧稷告罪。
虽说他们心中都明白,此事与自己扯不上半点关系,毕竟林邑国天高皇帝远,人家关起门来自己称帝,远在洛阳的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但是能跻身勤政殿的官员即使不是天下间最聪明的人,也是最一等一的人精,他们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天子龙颜震怒之时,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只要跪下乖乖认罪就好了,千万不要想着去辩解。
萧稷看着殿中跪倒一片的满朝文武,沉声道:“朕思来想去,大宁藩属国何其多也,但难保不会再出现如林邑国这般,表面上归顺大宁,对大宁俯首称臣,但暗地里关起门来称孤道寡的国家,因此,朕决定效仿前朝旧事,设立安南大都护府,抚慰南洋诸藩,辑宁外寇。”
殿中群臣顿时哗然,一个个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不少人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
数百年前的秦朝国力强盛,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四方异族摄于大秦威势,纷纷自请依附,为了加强对新得疆土的统治,也为了对这些归附的异族人进行有效管理,秦朝分别设立了安西、安北、安东、安南、单于、北庭六大都护府,职责是抚慰诸藩,辑宁外寇,凡对周边民族之“抚慰、征讨、叙功、罚过事宜,皆其所统。
如今出了林邑国这档子事,皇上要重置安南大都护府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大臣们更加关心的是,这个首任安南大都护会花落谁家。
既然大都护要抚慰诸藩,辑宁外寇,必然要手握重兵,想来权势也不会在凉幽交三大都督之下,若是能够落在自己或者族人身上,对于家族地位的提升可是大有裨益。
萧稷目光扫视了一遍殿中百官,似乎一下子看穿了不少人的心思,嘴角不经意间划过一丝冷笑:“既然是齐王发现了林邑国不轨之心,率兵为朝廷讨伐不臣,足以证明其有抚慰和震慑南洋诸藩的能力,依朕看,就先由齐王暂代安南大都护一职吧,诸位卿家可有异议?”
“陛下圣明,臣等无异议。”
不管心中赞不赞成萧稷对萧玠的任命,大臣们还是只能齐声应和,而且按照目前的的情况来看,确实没有比坐镇南方的齐王萧玠更适合的人选了。
虽说齐王萧玠以交州大都督的身份兼领安南大都护,可能会有些权势过重,尾大不掉的嫌疑,但是人家可是陛下的亲儿子,你敢跟陛下提这一茬,不怕陛下治你一个挑拨天家父子感情之罪?
只是不少原本对这个安南大都护之位还抱有期待的大臣,心中自然难免有些失落。
比如说尚书令李荣,自己弟弟李芮也算是为国战死,但是皇上却没有让李家的人继任,反而任命了自己的儿子萧玠接任交州大都督一职,李荣心中若说没有别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琇書網
如今朝廷要重建安南大都护府,李荣满心以为皇上会拿大都护一职来补偿李家,最终却没想到居然还是由齐王萧玠兼任,李荣心中自然是说不出的失落。
只不过即便是如此,李荣面色还是如常,似乎内心毫无波动。
“尚书令李卿家何在?”
但想不到萧稷却意外点了李荣的名字,只是神情有些捉摸不定。
“臣在!”
李荣慌忙出列,拜倒在地。
萧稷淡淡一笑:“交州的麒麟卫送来了一些东西,涉及到你们陇西李氏,朕想让李卿家过目一下。”
听到麒麟卫三个字,李荣心中不由一咯噔,隐隐约约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前些日子派了自己的族弟李茂奔赴交州以粮食对付萧玠,李茂原本还时不时派人进京给自己传递消息,似乎事情进展并不顺利,连他们李家安插的重要棋子司仓陈嗣也被萧玠借暴乱越人之手当众除掉了,这令李荣意识到,萧玠并不好对付。
但就在李荣还在犹豫要不要及时收手的时候,远在交州的李茂却一下子断了消息,至今音信全无,李荣自然更加心神不宁,总感觉要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不多时,内侍监连奕端着一个装着薄薄几张纸的托盘走到李荣面前,笑道:“李尚书令,请过目吧。”
李荣深吸一口,强装镇定,拿起托盘上的纸张,定睛一看,瞬间面色惨白,双手也不住在颤抖……
殿中众臣一时都有些疑惑,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东西,为何一向从容淡定的李荣会吓成如此模样。
“臣治家不严,有负圣恩,愿辞去尚书令一职,望陛下恩准!”
李荣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痛苦合上双目,向高坐在龙椅之上的萧稷重重一叩首,当朝提出辞呈。
百官瞬间再度一片哗然,都很好奇纸张上到底写的是什么内容,就可以逼得李荣主动辞去尚书令一职。
要知道陇西李氏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他们有如此地位,离不开他们家族累世出任朝中高官,使得他们李家长盛不衰。但如今身为交州大都督的李芮战死在交趾,李荣又主动辞去尚书令一职,李家在朝中只剩下一个出任鸿胪少卿的李堪,算不得位高权重,若李家失去了高官这重身份,恐怕避免不了日渐没落。
如此种种李荣又何尝不知呢?但是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汤衡在被杀之前写信给萧玠揭发是李茂主使他在交州囤积藏匿粮食,哄抬粮价,制造动乱,从而陷害萧玠,虽说李茂在麒麟卫的严刑拷问下,一口咬定此事是自己一人指使,与陇西李氏无关,但李荣知道这个说法根本经不起推敲和调查,毕竟李茂一介白身,跟远在交州的萧玠能有多大仇多大怨,不可能会如此费尽心思对付萧玠的,若是任由皇上和麒麟卫追查下去,迟早会查到自己和李家身上的。
因此,李荣只能选择主动辞去尚书令一职,希望皇上能够到此为止,给自己和李家一个体面。
李荣的请辞似乎也在萧稷的意料之中,看来李荣这么多年的尚书令没有白当,还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他并不是一个暴君,相反,他待人宽容,不会随意去责罚任何一个臣子,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底线,就是决不允许臣子弄权,更不允许臣子借助手中的权势损害朝廷的利益。
而李家授意交州的粮商操纵粮食制造骚乱来对付自己的儿子,已经严重冒犯了他的底线,这是他坚决不能容忍的。
只是李家累世高官,李荣又担任尚书令多年,在朝中的势力并不可小觑,萧稷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惩治李荣,却也不希望牵连太广,引起朝堂震荡。
而如今李荣主动提出辞去尚书令一职,正中萧稷下怀,他也决定顺水推舟,点到为止,不再进一步追究。
“李卿家任职尚书令多年,一向兢兢业业,并无过错,辞官之事,休要在朝堂上再提!”
李荣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苦笑,他明白萧稷的意思,这不是在挽留他,只是告诉他不要在朝堂上提出来,免得让萧稷为难,要他自己下朝后主动上表再请辞。
想想也是,他毕竟是多年老臣,公然在朝堂上提出辞官,皇上是留也不是,准也不是,不是让皇上为难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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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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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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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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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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