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的声音有些沉:“就在昨天,王雪城出国,去了新加坡。”
“旅游吗?”
“签证暂时办的是旅游,但是他找了机构,在做加急的移民程序。”
“他移民了,萌萌呢?”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我们的人还在找她,你小姑住的房子里也是很久没住人的样子了。”
我心里真的有些慌了。
他说完,沉默了一下,才沉声说道:“我会找到她们娘俩的。”
“我知道,我相信你。”
挂了电话,我连办公室都懒得进了,去休息室里找了把椅子坐下,捧着脑袋发呆。
也不知道呆了多久,面前递过来一杯咖啡。
我抬头一看,是我们这一楼层的后勤保洁阿姨。
胖乎乎的,面相很和善的阿姨,平日里在楼里遇见了,都会笑着打招呼的。
但是说实话,我和她并不熟。
阿姨笑眯眯地把咖啡往我推了推:“我看你偶尔也会喝咖啡的,这台咖啡机里的豆子,是刚换的,说是什么深度烘焙的,你试试。”
我接过,喝了一口,苦,真苦啊!
我拧着脸喝了一大口。
阿姨看得笑起来:“很苦吗?“
我点点头。
她在我对面坐下来了,小声说:“那个小姑娘,真的出事了吗?”
我只有无奈地点头:“是啊,真的出事了。”
“我听他们说,是你找人干的,我一听就不相信。”
我看着她,轻轻笑了一下。
“我说真的!”阿姨笑眯眯地说,“你刚来上班的时候,有一次我去收垃圾,你还起来帮着我撑着大垃圾袋呢……我当时就想,这小姑娘心地是很不错的,怎么可能会害人呢?”
我有些发愣,看着她认真的表情,都想哭了。
她和善地笑着说完,起身又拿了拖把开始拖休息室的地面。
我端着咖啡走出去,到了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想不到在这个小小的科室里,第一个毫无怀疑表示相信我的人,会是平日里压根没什么交集的保洁阿姨。
我心情复杂地走回办公室,凌晖正在笑眯眯地吃橙子聊微信,见我回来,笑眯眯地把两瓣橙子递给我:“打完电话了?事情怎么样了?”
“查得有点眉目了。”
她嗯嗯两声,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脸上笑容很幸福的。
我暗暗自责起来,不管她之前几次恋爱都遇到了什么奇葩,至少这一刻她是幸福的,我为什么因为自己心情不好,面对她的秀恩爱,就露出一身的戾气呢?
“走,中午一起去医院外吃饭吧?”
凌晖立即傻乎乎地答应了,我们一起出了门,外面正在下雨,冷得要死。
我俩打了一把伞去医院外的街边找了家快餐店,点完单坐下来,我看她对着手机笑得甜滋滋的,忍不住打趣:“和你家张医生打得这么火热哪?”
她红着脸,看旁边没人,羞涩地说:“哎呀,我们这时相当于洞房花烛完了,总不能谁也不理谁吧?”
我哎哟哎哟两声,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吃着饭,气氛还不错。
我的手机忽然就震动了起来,吓我一哆嗦,拿起来看一眼,是顾林。
我赶紧接了:“喂?怎么说?”
“你小姑带着萌萌转道香港,现在人还在香港,估计也是要去新加坡的。”
我一愣,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果然是她。”
顾林也叹了口气:“现在看来,是了。”
我的亲表妹,为了一点钱,就把我给坑了。
坑完就跑了。
顾林在那头等我呼呼喘了半天气,才轻声问道:“要把人拦住劫回来吗?”
我心灰意懒:“算了,让她们走吧。”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叹了口气,随即说道,“就快办婚礼了,这件事情既然有了眉目,老婆,专心准备婚礼,好吗?”
虽然心里恨透了林超,可是我只能说:“好。”
挂了电话没多久,服务员就把快餐端了上来。
我点的是番茄牛肉面,大碗往我面前一放,我看着牛肉块上好像猩红色血迹的东西,没来由地胃里一阵翻涌。xǐυmь.℃òm
越想越恶心,我把碗一推,吃不下去了。
“哎?你怎么了这是?”凌晖看看碗里的肉,“不想吃啊?给我啊!”
她笑眯眯地把牛肉块都夹走了。
我闻着肉汤的味道,还是有些难受。
凌晖瞪着眼睛看我,忽然笑嘻嘻地问:“哎哟喂,你这该不会是怀上了吧?”
我一愣,捂着胃摇摇头:“前两天还在来姨妈呢,再说了,就算是有了,妊娠反应哪有这么快的?”
凌辉哦了一声,也没怎么走心,顺嘴就说了一句:“唉,你知道吗?有些人怀孕前几个月姨妈也会来的……”
我心里一动,对哦,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我越想越觉得凌晖无意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
最近两个月我的大姨妈虽然也是照常按着日子来,可是量非常少,我还以为是我身体的雌激素水平不足了。
我刷地站起来往外走:“我去做个检查,待会儿就回来。”
我去门诊楼找到了检验科的同学,抽了血,她被我软磨硬泡着,答应帮我做了加急。
回到办公室焦急地等着,晚上快下班的时候,她终于给我来了电话:“周蓦,恭喜你啊,怀孕了!”
我心里忽然像是有一根弦狠狠地震了一下,把我整个人都镇懵了。
“不过还是要挂号做个b超检查,排除宫外孕。”
“哦,哦好的,谢谢你了啊,改天请你吃饭。”
“得嘞,忙的要死,哪有时间吃饭,给我去院门口买杯星巴克就行。”
“那没问题。”
她爽快地挂了电话,我拿着手机发呆。
凌晖知道我去做了检查,见我打完电话在发呆,忍不住在一边轻声问:“唉?咋样?”
我瞪着眼有些呆傻地答:“啊?哦……我怀孕了!”
“啊!!!!!!!”她举着手尖叫起来,扑过来抱住我,“啊啊啊啊!!”
我被她的尖叫从懵逼的状态里拉回来,被她抱着,和她一起跳着转圈圈,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啊啊啊!”
办公室门口有同事准备下班,路过的时候被吓得一跳,探着脑袋往里看来。
我赶紧拉住凌晖:“好了好了……”
“顾林知道了吗??”
我无奈地笑:“这不刚接完电话么,回去的路上告诉他吧。”
她嘿嘿地笑着,一起出了办公大楼之后,她家张医生接了她走了,我等了没多久,顾林就开车到了路边,我迅速地上车,车子启动之后,我就盯着他的侧脸吃吃地笑。
他开着车,一转脸看到我的眼神,做出一副害怕的神色来:“干嘛干嘛?这是干嘛?”
“老公,我好爱你。”
他被我哄得咧嘴傻笑起来,笑完了立即板着脸问:“嗯,我知道。你说,想买什么了?”
我嘿嘿笑着:“你估计要想办法从澳洲买点奶粉回来了。”
他一脸懵逼:“啊?成人奶粉还要专门从澳洲买?你不是一直从香港叫人代购的吗?”
四不四傻?
我忍不住抬手狠狠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他疼得嗷嗷叫,有些委屈地看我:“干嘛呀亲爱的,我说错什么了?”
“你傻啊,我指的是婴儿奶粉。”
他哦了一声,过了半晌,才刷地转头瞪着我:“什么?你说什么?”
我嘿嘿笑着,伸手亲昵地扯了扯他的耳朵:“恭喜你,顾先森,你当爹啦!”
正好前面是红灯,有点堵车,他把车小心翼翼地挺好,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把安全带扯过来,给我戴好,嘀嘀咕咕地抱怨起来:“又不系安全带,多危险啊!”
我嘻嘻笑着看他:“嗯,我错啦。”
他还有些不敢相信,看着我的肚子:“真的吗?检查过了?是用试纸做的,还是做的尿检?”
“尿检!”我坚定地点头,“只不过还没做详细检查,现在还不知道孩子有多大了。”
“明天我不去公司了,陪你去做检查。”
我点点头,转过头看窗外,看到车窗玻璃倒映出的自己,满脸幸福的娇笑,笑容想忍都忍不住。
幸福得想要飘起来了!
……
第二天去医院里挂了号,做检查直到下午,才拿到结果。
由于我的情况特殊,搞不清楚停经日期,根据b超推断孩子都快九周了。
出了医院,回家的路上,顾林脸色一直发黑。
我有些疑惑了,忍不住扯扯他的脸:“唉,干嘛这幅脸色啊?是在紧张吗?”
他抿着唇,摇摇头。
我想想刚才在医院里发生了什么,好像没什么啊。
“那你这是干嘛?我怀孕你不高兴啦?”
他转头瞪我一眼:“我哪里不高兴了?”
“你满脸都不高兴,笑一个!”
他立即咧嘴朝我笑了一下,随即收了笑容,一脸的懊恼:“我不是不高兴,只是在后怕,这阵子还天天晚上折腾你,好在我儿子够坚强……现在想想都觉得有点害怕!”
我忍不住失笑:“傻样。”
他板着脸又给我检查了一下安全带,开车到了家,在电梯里,他忍不住说:“医生也说了你孕酮有点低,不如休个假,在家里养胎吧,好不好?”
我立马不干了:“没那么严重的啊,我的孕酮水平只是比正常平均值稍微低了一丢丢而已,再说了,孕酮水平也没有绝对的参考值,说不定我身体的孕酮一直比较低呢……只要我身体没事,就不用在意的。你让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我会疯掉的!”
他拧着脸看我:“下个月要是再出血怎么办?”
我翻了个白眼:“你放心,你女儿或者儿子坚强着呢。”
他知道拗不过我,索性不再坚持了。
刚进家门,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就发来消息,我们在酒店定的菜单上有一道菜的食材缺货了,酒店建议我们换一道。
顾林拿着工作人员发来的菜单图片,我随便换了一道菜,这事儿就揭过不提了。
我洗漱完窝在床上,拿了手机给干爸干妈打电话通报喜讯,顾林也在客厅里给他爸爸说了我怀孕的事情。
我打完电话,看看时间还早,忍不住给缇娜也打了个电话想得瑟一下。
她那边接了电话之后,语气听上去神秘兮兮的,压得很低:“喂?”
我笑嘻嘻地问:“喂?干嘛呢现在?”
她低声说道:“我出去说,你等一下……”
我听到她在那头和人打招呼和关门的声音,随即她才大声地问:“我在上海有个应酬呢,您老人家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
我忍不住皱眉:“应酬?大姐,你现在大着肚子呢,还出去应酬喝酒?”
“那能怎么办呢,我总得赚钱养活自己和娃啊,放心,我就喝了点红酒,没事儿。说吧,找我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事啊?”
“那个,我也怀孕了哈。”
她在那头沉默了片刻,才激动地哈哈大笑起来:“我去!真的啊!你俩这效率够高的啊!”
我嘿嘿笑着,和她闲话了几句。
“唉,那个,对了,我最近接了个商演的私活,公司还不知道呢,要是哪天败露了,你可得帮我给顾林吹吹耳旁风啊……你现在肚子里揣着人质呢,你的话他肯定听的。姐就靠着你了!”
我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随即问:“什么商演的私活啊?”
“嗨,有人在我的微博私信里联系我的,钱给得不少,我一想,生娃还要交他妈的社会抚养费,我就答应了……你说我这娃生下来,难道是靠社会帮我养吗?不还他妈的是我自己辛辛苦苦的养?你党真特么的操蛋!”
我赶紧证明自己的清白:“哎哎,我是普通人民群众,没加入任何党派啊!”
她哼哼两声:“这还差不多。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反应了吗?”
“嗯,有点犯恶心。”
“这么早就开始啦?”
我这才把孩子都两个月了事情说了,她听得连连赞叹:“啧啧啧,你俩都还是学医的,自己怀孕了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佩服!服了!真是服了!”
我嘿嘿笑着,挠挠头,自己回想一下,的确是挺乌龙的。
挂了电话,顾林那边也打了一圈电话回来了,钻进被窝抱着我,轻声说:“我爸很高兴,让我们明天晚上回家吃饭。”
“回哪个家?”
他撇撇嘴:“还能是哪个家?”
我抱着他的腰,柔声问:“你可以吗?那个女人现在不就和你爸住在一起吗?”
“她厨艺好像还行,我爸刚才问我你喜欢吃什么,我说你喜欢吃鱼,估计那女人会下厨吧……”顾林别别扭扭地说完,“算了,她也一直把我爸照顾得不错,我妈和我爸的离婚手续都已经办完了,我再别扭下去,就难看了。”
我笑了笑,抱着他,有些犯困了。
睡前还在迷迷糊糊地想:周六就是婚礼了啊,好期待。
第二天跟着顾林一起回到他从小生活过的家里,一进门,顾林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问顾爸爸:“家里重新装修过了?”
那个小三上位的女人系着围裙站在不远处,神情有些局促地说:“是……是这样的,家里好多家具都旧了,墙面也坏了,就重新装修了一下。”
顾林看看四周,神情有些寂寥。
顾爸爸从书房走下来,神色还挺温和地看我们:“来的路上堵车吗?”
“还好。”
顾爸爸转头看我:“小周啊,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我挺好的,反应不是很大,爸爸您放心吧。”
我叫完爸爸,他神色看上去更加温和了。
坐下后闲聊起来,顾爸爸就问起日本那边的事情:“日本那边博士后的事情结束了吗?”
“要到八月份才结束,不过实验数据已经发了文章,肯定能顺利结束了。”我恭恭敬敬地答,知道顾爸爸最关心的还是我的身份地位问题。
他听完果然点点头,有些满意的样子了:“那么年底就可以准备申请升副高的事情了吧?”
我小鸟依人地挨着顾林,点点头,笑道:“是,在准备考试的事情了。”
他满意地看我一眼:“好,有上进心是好事,女孩子也要上进。”
我点头称是。
一家人坐在一起欢快地吃了晚饭,饭后顾爸爸又把顾林拉进书房去私聊,我在客厅里陪着楚枫阿姨看电视。
虽然顾爸爸让我叫阿姨,楚枫却只有四十岁而已,保养得很好,和我坐在一起,这声“阿姨”我就不怎么好意思叫出口了。
气氛有些尴尬起来,她急忙起身,问我:“吃点水果吧?你喜欢吃什么水果?”
“您随便弄吧,我吃不了多少的。”
她去厨房和保姆一起削水果。
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康苏亚的消息:“你知道缇娜去哪里了吗?”
我一愣,给她回复:“昨天不是说在上海吗?怎么了?”
“一直联系不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有些疑惑,心想缇娜该不会是去她说的那个商演的私活了吧?于是赶紧给缇娜发消息通报了这边的消息。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给我发过来一串乱码。
我看得头大:就算是在工作没空回复我,也不能只发乱码吧?
楚枫端着水果过来,我只好放下手机,和她坐在一起吃水果闲聊了,无非是些孕期该注意什么,我感受到她的善意,自然也不会对她冷冰冰的,试探着聊了一会儿,渐渐熟悉了起来。
正聊得开心呢,顾林走下楼来,看我一眼,伸手:“走吧,回家了。”
他淡淡地朝楚枫点点头,拉着我告辞出门。
上了车,我看看他的脸色,好像看上去还行,就问道:“你爸爸跟你说什么了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公司的事情,我最近有个工程被主管部门卡住了审核,我爸那边找了熟人,才知道是有人跟上头打了招呼,在找茬呢。”
我忍不住有些奇怪了,一向都是他打招呼去卡别人的,居然还能被人卡了?
“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啊?”
他抿着唇:“我舅舅亲自打的招呼。”
我有些呆,半晌,才忍不住:“啊??你舅舅?”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可是那笔钱你不是给捐出去了吗,捐款凭证你不还给林超发过去了吗?”
他无奈地笑了笑:“你觉得林超是那种不记仇的人吗?那笔钱数额太大,他不甘心的。”
我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
他自信满满地说完,我也懒得再问了,事关林超,我是多说多错的,干脆不说了。
过了半晌,他看我窝在座位上发呆,抬手过来捏捏我的脸,柔声问:“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呀?总不能劝你把你亲表哥弄死吧?”
他无奈地大大地叹了口气:“别这样,蓦蓦。”
我扭头看着窗外,气鼓鼓地说:“古人都说了要痛打落水狗,当初没有弄死林超,他就会时不时地跳出来作怪,膈应人!”
他沉默起来,大概因为我怀着身孕,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蓦蓦,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他现在奈何不了你的。”
“方诚能挡住他派过来的人,可是挡不住他去动我身边的人,来膈应到我啊。”我鼓着脸,捶了他一下,“上次霍子荷那个事情,还不够膈应吗?”
他被我捶了两下,满脸的无奈:“他的肺已经开始排斥反应了,活不了几天了,我总不能现在下手去弄死他吧?还不得沾一手的腥?”
我一听,顿时不生气了,高高兴兴地问:“开始排斥啦?”
他看着我,拧着脸:“其实,你可以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的。”
“我控制不了,我现在身体激素水平都乱了,控制不住我自己。”
他眸光扫了一下我的肚子,只好无奈叹气:“好吧,你说什么都对!”
“林超现在在住院喽?”
他点点头。
“婚礼他还能来吗?”
我其实更想问:他还能活到婚礼那一天吗?
顾林斜了我一眼:“不能来的话,你不是更高兴?”
我嘿嘿笑着,心里祈祷林超悄悄死在医院最好,别出来作怪了。
可是心里还是有个隐隐的念头在闪烁:他临死之前一定会作怪的!
我就等着看他怎么作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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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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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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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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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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