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个忽悠一个附和,说的头头是道,把黑子这辈子娶媳妇生孩子的好处都扯上了,才算是解决了这位难伺候的主。
至于接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下午的课后铃很快就打响了。wWW.ΧìǔΜЬ.CǒΜ
最终的投票流程,在演播厅展开。
巨大的舞台中,长桌摆放着两个红箱,一个写着江稚的名字,一个一片空白。
一位是玩家,一位身份不明。
观众席上坐落着熟悉或陌生的脸庞,他们青春洋溢,鲜活有趣的笑着闹着,与那些后来扭曲贪婪的学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纯真与欲望交织着,缠绵缱绻。
严驰摸了摸两个箱子,长睫掩去了眸中的流光,抬起步,他坐在了观众席的第一排。
夺目的光投射在高台之上,江稚静静地坐在其中,柔顺的黑发被束在脑后,她低垂着眼,唇似樱红,凝脂般的白让她看起来像极了一个精致的娃娃。
她看见有人拿起了话筒,少年专属的清橘味道传来,段朝带有安抚意味的拍了拍她的肩,嘴一张,便担任起了主持人的角色。
“首先,欢迎各位来参加这次的学生会会长投票活动。”
总是凌乱的栗色头发被一丝不苟的梳了起来,段朝不再是一副笑嘻嘻的地痞模样,他神色板正,俊美的五官认真严肃。
“我长话短说。”
“现在的你们,每人手上都有一个投票器,想选谁,就投到写着谁名字的箱子里,最终投票者多的一方获胜,然后当选为雅兰格斯学院的学生会会长。”
“但是请记住。”
声音一顿,少年薄嫩的唇掀起了一抹奇异的弧度,他放缓了音调,磁性的嗓音低沉慵懒。
视线扫过面前无数张脸庞,段朝突然一笑。
“我们的投票,不是匿名制哦。”
“………”
观众席蓦然陷入了一片安静。
直播间——
【………】
【……………】
【他能把威胁两个字表现的再!明!显!一!点!吗?!】
【众人:我也不想投啊,可是我怕被报复唉。】
【来个人救救我!为什么我没看懂呜呜呜……大家都不知道另一个人是谁,傻子都不可能投给一个空白纸,江稚不是赢定了吗?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去拉票啊?】
【而且还有,不是说活过四天就可以了吗,跟社长又有什么关系……我好笨啊啊啊啊!!】
【楼上可别忘了社长说的是“活过四天就算完成任务”,这是副本!在变相的告诉玩家有时限,你可以理解为是npc在发布小任务,这是一种思维误导!不能指这是副本本身的任务!】
而与此同时——
在段朝话落后,投票开始了。
一排排人从前至后,拿着手中的投票,走上了舞台。
江稚就坐在箱子前,她不知何时抬起了眼,一个又一个的从这些人的脸上扫去。
薄薄的投票器被一个个丢进了面前的箱子,跟前小小的显示器感应着数量,红色的数字不断变化着。
从1变成2,然后是3,4…….
忽然,六个玩家头一扭,都盯向了另一个红箱。
至今为止,还没有人选择那个箱子。
可此时此刻,就像有一群无形的学员在有序的将投票器塞进箱子,显示屏的数字开始规律的变化起来,节奏逐渐与江稚这边不相上下。
这难以解释的一幕并没有引起段朝或者其他任何人的注意,似乎在他们眼里,这一切都是正常现象。
那个曾经当选成功的会长票数,在和江稚比较。
党洋眼皮一跳,他看到有人脱离了长而目标统一的队伍,走向了那个空白名字的红箱。
在段朝骤然阴鸷的目光下,拿着投票器的少女身子一抖,投给了未知的参选人。
像是有人坐在那红箱前一般,在数字向前跳了两位后,空空的椅子发出了轻轻的“吱呀”一声。
而江稚发现自己的票数也在跨过几个数字,向上翻涨。
有看不见的人也在给她投票。
曾经和未来,在此时此刻,同时交叠在了一起。
他们看不见彼此,却能因为醒目的红色数字,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
面前的数字涨到了623,另一边是622。
仅仅落后一票。
总共633人,在无数的目光下,又有人将票投给了一旁的箱子。
玩家不清楚原因,但段朝清楚。
这些都是因为大小事情,挑衅招惹过江稚,在反击后怀恨在心的。
票数被拉成了平票。
最后,两边的数字都停在了632上。
还差最后一票。
所有人都抬着头,他们看着满身肌肉的高壮少年停留在了两个箱子的中间,似乎在不断犹豫着。
黑子深吸了一口气,在他的眼里,江稚不知何时坐在了那个贴着空白纸页的红箱前,仿佛那是她的箱子一般。
抬起步,黑子忍着莫名想哭的冲动,走了过去。
他心虚的低着头,抬起手,将投票器投进了眼中空白纸页的箱子里。
632变成了633。
江稚赢了。
——
一片欢呼声中,段朝放松了神色,他又成了那副放荡不羁的模样,笑着宣布了结果。
江稚仿佛将悲喜隔绝了,她只是静静地坐着,隔着红箱,与观众席下的严驰对视了刹那。
事情很简单。
严驰能将摸过的东西捏造出另一种幻觉形态,区区两个字,自然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这个黑子,就算答应了会投她,可信度也低的可怜。
所以他们做了一手准备,一个制造赢的机会。
这一切的成功与否取决于严驰,在平票这么关键的时刻,他必须快速判断出黑子究竟想投给谁,然后及时使用技能。
但所幸一切顺利。
沸腾的高呼持续着,然后被拉扯出一抹又一抹虚影,无餍的贪婪和由衷的欣喜开始不停的交叠分离,江稚听见了齐声的呐喊在由弱变强,逐渐清晰放大起来。
“社长!”
“社长!”
“社长!”
“……”
下午五点十七分,六个玩家回到了那令人窒塞的香水学院。
曾经的会长,真的是未来的社长。
随着这一切的变化,无处不在的香再次萦绕而来。
“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
除了江稚,剩下的五人在一瞬之间仿佛被摁下了某种开关,咳嗽来的突然又猛烈,党洋在这短暂的片刻中就咳出了血,眼睛红的可怕。
“安静。”
带着冷意的嗓音传来,吵人的呐喊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们激动又畏惧的看着舞台上的女人,竖着耳朵听她接下来讲的话。
握着话筒,江稚抿了抿唇,淡淡说道:“除了社员,其他人在六点之前,回到宿舍。”
话音刚落,她便抬起步,从舞台的一侧慢慢走下,所有的学员在片刻的怔愣后,疯了一般的挤向了门口。
他们如牲畜一般,没人敢违抗社长的命令。
徽章在不知何时变成了金色,耀眼又夺目。
难以喘息的咳嗽间,那位金榜女人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香水,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倒去,她看起来难受极了,面色萎黄的吓人。
隐晦的看了眼五人,这金榜弯着身子,开始向门外走去。
在她看来,这些人都是累赘。
只是会耍点小聪明的低级玩家罢了。
没有过多机会,江稚将最后一瓶香水递给了党洋,皱着眉说:“喝了。”
社长成了她,自然就不需要上交什么香水,制作者与奉献者的作用失效了,这香水没必要留。
但这东西好像有问题。
她说不上来为什么,仅仅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
“黑塔。”
许归川难受的抵住唇,刚说完,他就无法控制的咳了两下,便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向自己倒来的少年。
此时此刻,党洋的精神一片萎靡,他紧紧皱着眉,脑中仿佛有一根木棍在不断地搅和,混乱又一阵钝痛。
将近大半个身子靠在了许归川的怀里,在嗓子一阵接一阵的疼痛里,他颤着手,终于把香水喂到了嘴里。
情况终于乐观了些。
剩余的三人还在可控的范围内,幸运的是,受到了身份影响,江稚并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
于是她不容拒绝的说:“党洋和严驰留下。”
他们的状况,不适合继续行动。
“算个我。”
郑笙笑了笑,脸色因咳嗽沾上了几分艳色。
“我惜命,也可以顺便帮你照顾下这两位。”
点了点头,江稚说:“可以。”
这人不是个省油的灯,但不笨,背刺这种傻子举动,能发生的概率小的可怜。
时间紧迫,在四天这个期限的最后一刻到来时,他们必须找到通关的办法。
第一天他们到来时,恰好黄昏,也就是七点钟。
那么第四天,也会是七点钟。
本应该亮光一片的白天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血红,照的整个世界都异常可怖,地面在变黑,开始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
黑塔的门开着。
“咳…..有人进去了。”
许归川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条质地上好的手帕,捂在了鼻息之间。
江稚没有应答,她踏出步子,抬头看向了空旷的黑塔中央,一抹高大无比的女金像。
银雕的鸢尾花铺在金像赤着足的脚下,霓裳飘带扬起,耀眼的金与银和整个暗色调的黑塔都格格不入,许归川走上前,绕圈打量了一番,说道:“伊里斯。”
江稚是个半文盲,不懂。
重新站了回来,许归川解释道:“鸢尾的名字来自希腊,在他们的语言里是‘彩虹‘的意思。”
狭长的眼眸微眯,他看向了女金像的脸,有着含糊的嗓音在咳嗽中断断续续传来。
“希腊神话里,彩虹女神就叫伊里斯,这个金像就是她。”
脑子突然闪过了一丝光,江稚及时抓住它,扭过头问:“你知道什么派吗?”
许归川低下头,眉心一皱:“…..什么派?”
长长的睫羽眨了眨,江稚仔细的回应着那时段朝的话,不确定的把字一个一个往外蹦。
“也可能是…..帕?塞?或者忒,塔,特…..?”
闷声一笑,许归川好笑的扫了她一眼:“你说的是阿帕忒?”
“可能是。”
江稚应了一声,便掏出了匕首,抬步向环状的楼梯走去。
“也是希腊神话中的一份子,欺骗之神。”
随着他这句话的落下,江稚在楼梯的拐角处,发现了一个人。
一个浑身是伤,穿着破旧衣裳的疯子。
见到江稚,她激动的连声大叫,沙哑的嗓音不断重复道:“有人来救我了!有人来救我了!”
说着,她连滚带爬的下了楼梯,跪在江稚的脚边,疯癫又雀跃的说:“我是院长!我是雅兰格斯的院长!你们快去杀了社长!这样我就获救了!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磕头的声音“咚咚”的从脚下传来,江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神情没有半分动容,她只是轻描淡写的问:“社长在哪?”
“我带你去!在七楼!七楼!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能获救了,学院变成了什么样?我的学生还记得我吗?都怪我…..都怪我…..”
她乱无章法的说着,两眼涌着兴奋的泪水,站起身,那瘦成皮包骨的身子颤颤巍巍的,给江稚和许归川带起了路。
“外面过去多久了?有两年吗?我已经好久没和别人说过话了,太好了…...学院一定还好吧?你们的学习怎么样?我不在的时候吃食亏待过你们吗?”
“没有。”
许归川在咳嗽停歇下来的片刻空隙中,回了她这么一句。
女人蓬头垢面,嘴里就没闲下来过,破旧衣物上的血迹似乎有新有旧,她似乎与传闻相差很大,没有那么温柔,也没有那么漂亮。
但被关数年,没人会与曾经一样。
呈圈状的楼梯环绕着整个黑塔,七楼在中层,三人到来后,院长指了指门牌号为706的房间。
“她就在这里头!”
江稚侧过身,叫她过来一些。
院长犹豫地扭了扭头。
“不要害怕。”许归川俊美的脸上挂着一抹人畜无害的笑意,他眼神温柔至极:“只是让你确定一下她在不在,况且有我们在呢,不用害怕,我们会杀了她,救你出去的。”
也许是他的笑太有欺骗性,院长僵硬的挪着步子,靠近了一些。
江稚动作轻柔的拉上了她的手臂,两人都站在了门边。
忽然,“咔嗒”一声响起,院长突然感到手臂被大力拉扯,她身子不可控的向门内歪去,抬起腿,江稚一膝盖就顶到了她的腹部,一直守在门内的怪物张开了巨大的,充满着无数利齿的嘴,高兴的迎接着送进门来的猎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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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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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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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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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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