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难为她,难为你?”容卿唇角似笑非笑,看向如临大敌的史若音。
“容卿!这是你和沈家的事,不要牵扯到旁人身上。”沈如织义愤填膺,这个人真是丧尽天良,黑心黑肺!
宣煜此刻也站出来:“容大人,沈大人一事关乎到你容家,为何就不能让大家一起帮你查出当年真相呢?还是说,你已经知晓了当年真相,故意为难如织?”
容卿面色平淡地看着眼前一个两个巧舌如簧的模样,心底掀起一阵讽刺。
他的视线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沈如织身上,微抬下颌:“你说,你有话同我讲?”
宣煜眉间尽是担忧地看着沈如织:“不可。”
若是让容卿与她独处一室,依照容卿的性子,定然会想方设法折磨她。
沈如织冲宣煜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无妨,这是救我爹唯一的方法。”
不论如何,她都要尽力一试。
容卿大手一挥,起身冲门外道:“既如此,请沈小姐去我别院一叙。”
“如织!”史若音担忧地拉住她的衣袖。“你、一定要小心!”
容卿轻笑:“既然史小姐如此不放心,不若跟着一同去?”
沈如织目光微凛:“容卿,我说了,此事不关乎旁人,还请你好自为之。”
“你这是在威胁我?”
沈如织一顿,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侧首冲史若音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接着大步走了出去。
门外停着一乘轿撵,在此等候的,还有一个身着红色衣裙的美人儿。
那个美人眉间妖娆,正往这边投过来缱绻的目光。
沈如织内心一痛,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跟前。
扑面而来的脂粉味儿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容卿立在她身后,唇角不自觉牵起,还是那个女娃娃。
他上了轿撵,慵懒地靠后倚着,吩咐轿夫往别院走。
沈如织默默跟在一侧,索性队伍行的不快,她还能跟上。
只是走的久了,有些腿疼。
不过比起身上这一点小小的折磨,能救出沈一丘,这点小痛也算不了什么。
一行人不知过了多久才走到了别院。
一路上,美人嘴也没闲着,竟然放声高歌,声音是酥酥麻麻,惹得打更的男子也心神荡漾,鬼使神差地跟了一路。
容卿下了轿撵,美人儿停下歌声,顺势挽起他的臂弯,巧笑嫣兮:“大人,奴家唱的可否打动你的心呢?”
天际如泼了墨,远处繁星点点,别院内灯笼高挂,丝幔随风飘摇,一派喜庆暧昧之气。
“沈小姐以为她歌声如何?”
容卿笑着看向她,端的是一副风流才子的模样。
那美人笑得腰肢乱颤,半嗔半恼:“奴家只是有感而唱,倒是忽略了一旁的沈小姐,平白惹得人家笑话。”
容卿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有我在,没人敢笑话你。”
沈如织眼眶泛红,曾几何时,她在皇宫的那一个大雨之夜,他也曾亲手撑伞送她回去,不过短短数日的时光,他便同那些凡夫俗子一般,会说好听的话给美人儿听。
美人儿笑嘻嘻地缠着他要趁着夜色跳舞。
长袖一甩,如蓦然绽放的花朵,在空中留下一抹红色。
接着松软的腰肢舞动,竟是一曲热舞,沈如织看的脸红愤懑。
这人当真是丝毫不避讳,这还有一个大活人呢,要调·情就私下里,当着外人的面是恶心谁呢?
“容卿,你若是不想听,何必让我白跑一趟?”
容卿已经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进了圈椅中。
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哦?沈大小姐直说便是,我听着呢。”
沈如织冷笑:“你们情意绵绵,大可在私下乱来,只是我好歹还在这里,你们也忒不要脸了些。”
容卿挑眉,心中却并无一丝怒气,反而是渗了些丝丝喜悦:“你这是醋了?”
沈如织一噎,脸色不自然:“你若是如此态度,我也无话可说。”
说着便要离开。
“下去吧。”
容卿语气不容置疑地说。
“人走了,你可以说了。”
沈如织心里还是别扭,尤其是一想起他眉目缱绻,笑对美人的时候。
不过她来还是要办正事:“当年容家惨案,我知道了。”
容卿目无波澜,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
“家父当时任大理寺少卿一职,只是尽了如实上报的本份。”
“如实?”容卿冷笑,“到底是不是如实,这点你清楚。”
“当年的物证人证都有,若你是大理寺少卿,你怎么办?”
容卿身子微微坐的直了些:“若我是,那就查它个水落石出,绝不使一人含冤!”
话到此处,容卿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他望向茫茫黑夜,好像又借着黑夜望向别处。
眼中的黯然同黑夜交织在一起。
深不见底。
“上百人的鲜血啊,尤其是我那三十六个兄弟。”他语气很平淡,压抑着濒临崩溃的情绪,一字一句,“你见过堆成小山般的尸·体么?你见过血洒四壁的石牢吗?你见过真正的血流成河吗?”琇書網
沉重的夜色压得人喘不过气。
沈如织瞧着他紧闭双眼,从来没有表现当下的神色。
那是一种绝望到骨髓的沉默,那是一种即将爆发前的须臾平静。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缓缓睁眼,睚眦欲裂,冷静地毫无感情:“我见过。”
沈如织内心似千百只针扎,痛的密密麻麻。
感同身受这个词,她头一次体会到是什么意思。
两人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谁都没有率先打破,仿佛心照不宣,为当年逝去的冤魂默哀。
率先打破宁静的是后院的一声尖叫。
容卿拧眉:“去看看。”
竹影忽然现身,应道,又瞬间消失。
过了片刻,竹影自后院归来,低声道:“洳儿姑娘,不慎跌落亭子,扭伤了脚腕。”
“去请大夫。”
竹影领命退下。
容卿也跟着起身。
“当年的仆从,你...你找到了吗?”
沈如织瞧着他微顿的身影,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嗯。”
“那,她是谁?现在是否还活着?”沈如织有些急切,若是能知道那个仆人的下落,这件事就还有转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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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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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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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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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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