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女儿义正严词的模样,花连城无奈:“你啊,跟二位弟弟聚少离多,也难怪不识得他们二人的字迹。”
褚节也是哄自家妹妹的语气:“氲氲还是很聪明的,这事的问题是,竹简上的字迹也不是褚温的。
书院的人见三弟说不出竹简是哪里来的,又拿不出其他证据。四弟他又非闹得先生都吵了起来,所有人都看着了,先生只得罚了他们,这才勉强收了场。可不是我想要他们受罚的。”
褚良气得浑身发抖:“二哥你这张嘴,可真是胡说八道。在书院一套,在家里又是一套。明明是你在书院执意说是阿兄抄了你的……”
褚节:“那都是误会,后来我不是改口了吗?”
褚良憋了那样久,又总是被褚良打岔:“是,你改口了。那是因为人人都知道阿兄他从不写诗。你便说阿兄是为了我,特意抄了你的,来给我参考的。书院的那些人,他们这屁话也信!”
他这仿佛要将数月来的委屈、憋闷吐尽,声调都高了不少。
褚温在一旁看着弟弟,眸中也有歉意。
花连城不解:“可这竹简上的字迹如此稚嫩,又作何解释?”
褚良:“这有什么难的,二哥他还能继续编!他说阿兄是好心,但怕我知道后难为情,特意寻了院中的识字小童来抄。既是不认得的童子,所以阿兄才说不出这竹简是谁写的。
然后我见两首诗一样,阿兄又是个不善言辞的,认为是我一下就误会了。又在书院中表现一向不如二哥,长期心中忌恨二哥,这才借此机会指责二哥抄袭。
笑话,我忌恨他什么了?是用二叔母给的东西去贿赂先生,还是在外头有许多名声不好的红颜知己?”
褚节:“哎哎哎,四弟你这越说越过分了啊,明明是一件小事。你们也就是扫了一个月的净室,味道是不好闻了些,我大兄不是还去帮你们了吗?”
褚良:“大兄褚季来帮忙?你可别提了。他也就是过来做做样子,趁机教训我和阿兄,文不成武不就,这才不被书院的人信任,落了弱势。让我们以后勤奋习文,早日超过你们,往后也就不用受这种委屈了。”
到底还年轻,便是后世也只是两个初中生,说到这里,褚良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褚温粗糙的大手拍了拍弟弟的背,无声安慰。
褚良气还不顺:“你拍我有什么用?趁早把竹简的主人交代了才是。”其实那一个月大部分时候都是阿兄褚温在打扫,还不让他动手。
花连城在上头,脸色铁青,不说话。
褚煦君缓缓站起来道:“弟弟们这何止是罚了打扫。都说君子远庖厨,何况是那等五谷轮回之所,这是有辱斯文;两位弟弟为此还错过了大母的生辰寿宴,这是不孝。
而最重要的,二哥顶替了别人的诗文,满口谎言还嫁祸给自己的兄弟,褚家在外头的名声,唯你一人所得,这是给兄弟的冤屈,这是不睦。阿母,这事,不能不管。”
褚节今儿个被这个妹妹可戳了好几回:“欸!氲氲,我平日里可待你不薄。我可算是看出来了,合着,你们才是一家人,我们二房跟你们长房不是呗?行,那我明白了,往后你们是你们,我是我,可以了吧?”
花连城也站起了身:“褚节,逞嘴皮之利,是走不了太远的。我们说的,看来你是听不明白。
来人,请家法!”
话音掷地有声。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褚节:“大伯母,你是在开玩笑吧?他们,扫净室而已,可没有受一点皮肉之苦,怎么就要请家法?”
褚温和褚良面色很是惊讶,没想到连竹简的人名都没有问出来,自家阿母直接下了决断。
褚煦君倒是不意外,是她想得太少,原来这个时代的书院水平如此参差。
兄弟在外,如此行事,全然不顾及家族名声,难怪花连城震怒。
**********
褚家的祠堂位于中轴线的最后方,寻常不会开启。
老太太的荣和堂距离祠堂最远,来的时候,见褚家的几名壮丁手持碗口粗的木棍,已然摆好了架势。
堂下四位兄弟以褚季为先,成品字形,整齐跪在牌位前的蒲团上。
老太太哀嚎:“我的天爷啊,列祖列宗在上,大晚上的,这是出了什么事?难道程氏她被带走,居然跟他们有关系?”m.xiumb.com
褚夏和褚秋后头赶来,刚听褚煦君稍微解释了一番。
花连城冷着脸,没有开口,便是要等老太太来了之后再谈。
褚秋方才写了休妻书后,已经到荣和堂跟老太太交代了一声。
老太太只是关心,程氏犯事会不会连累褚家,对褚秋这时候写休妻书很是赞同:“我看那程氏,也是个不着调,早就该这么做的。谁知道她胆子那样大,这是什么都敢碰啊。难怪她要寻死觅活的,可不是个该死的吗?吓死我这个老太婆了。”
今日的褚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老太太被张氏请到了上座,让她喝着热呼呼的霍菜羹,平复心绪。
花连城声音沉稳:“君姑,他们兄弟四人所犯之事,暂时与程氏无关。只是这事不处理,我担心,将来未必就不会没有关系了。”
千万不能跟程氏一样,那褚家这金山银山可就没了,老太太急道:“那不行,绝对不能像程氏那般。老大家的,快讲讲。”
下首跪着的两个程氏的儿子,闻言神色都不太自然。
花连城眼神转了转:“褚季,书院里发生的事,你来说。”
褚节着急,一旁的大兄按住了他:“事情是因为先生布置了一首‘战诗’的习作。二弟不擅长,又想搏名,最后也交上了一首还不错的诗。”
老太太:“这不是很好吗?”
张氏安抚她,让她慢慢听。
褚季:“问题是,四弟说,二弟的诗是抄了三弟的,但三弟说不出这首诗是哪里来的。书院里的人最终罚了三弟和四弟。”
老太太:“所以你们为了一首诗,连我的寿宴,都不回来?压根不是为了那什么试,还骗人?”那是该打一打了,可也没必要为这到开祠堂的地步吧?
褚季点了点头。
大家对老太太向来只关心自己的事,早已习惯。
花连城继续问道:“褚季,这件事,你怎么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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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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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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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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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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