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梦见了。”褚煦君继续说着大实话。
众人听见屏风后的人直接一屁股坐下了。
堂前老丈这才喊了起来:“女公子说什么?”
“卫凌眼下正在黑山,剿匪。我没说错吧?”
屏风后的朱祁,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坐正了身子。
他很可能等来自己想要的人。
卫凌奉王命出城,是以接他为掩护,半路转道去黑山剿匪。
至于为何隐人耳目,则是因为贞王爷和卫凌都怀疑城内有鬼。
黑山匪徒每年都剿,年年死而复生。
内鬼之事早已知晓,只是贞王为人优柔寡断,且心慈手软,加之黑山只是贪墨过路银钱,手上没有过多人命,贞王一直不下决断。
卫凌有心想除内鬼,也只能暗中查探。
贞王心软,眼下四海内乱,主子心软一点总比心狠的好,卫凌对贞王并无意见。
哪怕朱祁听了也认为贞王是这乱世中值得结交之人物。
乱世择良木,并不容易。
朱祁本是庄稼汉,无奈起兵,也是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但现在黑山之匪不除不行。
中州地理位置紧要,然城内只黑山一座天然屏障,若今后厉王攻打,黑山之匪倒戈,中州腹背受敌,届时双面夹击,只能举手投降。
贞王也知道事情到了不得不为之的时候,才让卫凌乔装打扮出城,再由偷偷入城的朱祁暗中将原本卫凌摸出的几条线索一一查探。
内鬼向来谨慎,旁观者清,有朱祁助阵,说不得有奇效。
再者,朱祁要来结盟,这黑山匪帮的内鬼便是他的投名状。
贞王手握中州十万大军,加上州牧的五万州兵亦以贞王府马首是瞻,拿下中州,朱祁的邺军便有对抗厉王之力。
朱祁进城已经七日,卫凌进山满打满算已经三日。
但他探查到的几路人马皆没有动静,眼下正是紧要关头,朱祁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候,褚煦君送上门来,怎么看,都像是内鬼的“先锋”。
朱祁内心已经打定,一定不能放过她。
褚煦君不知内鬼之事,只是知道反正她原本获知真相的方式就很离谱,历来真相都是不为人相信的,索性就把她的离谱做实,自己不妨成为一张“乌鸦嘴”或者“真方士”。
久而久之,她说的事都成了真,褚家嫡长女神算的名头便会有人忌惮。
说不定还能挣点那什么望文生义的“名望值”。
“女娃娃,你怎么会知道?”
“我说了,是梦。”
“那你还梦见什么了?”
“梦见卫凌眼下有危险。”
“所以,我们需要派人去救他,是不是?”
“听这语气,老丈是不信我了。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告辞。”琇書蛧
“你以为,你进得来,还出得去吗?”
褚煦君的来路被门口四个架长木仓的大汉拦住了。
穿书后就面临各种威胁的褚煦君,一下气性上头,她转过身,娇叱道:“朱祁,你给我出来!”
一屋子人被面前秀美小女娘喊破了伪装,一下安静了。
朱祁摸了摸鼻尖,自藏身的屏风后现身:“小女娘,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又怎会知道我在后头?”
“你说呢?”褚煦君被刀子架身,气得小脸通红。
朱祁见面前是这般粉颊透亮、五官精致、毓秀玲珑的小女娘,眉眼间便不自觉带了三分笑。
他不出来不知道,一见面前人,觉出了三分亲近、两分熟悉,放软了声调:“想来是卫兄曾和女公子提及缘故。某款待不周,还望女公子原谅介个。”
“不,我就是梦见的。卫将军什么都没跟我说过。”褚煦君笃定她的来源,正如她所料,越离谱越无人相信。
“女公子,说说,还梦见什么?”
“多说无益。不如朱公子派人跟我去黑山一趟,我保证原原本本救卫将军出来。”
朱祁这才让人奉上了霍菜羹,自己饮了一口道:“女公子别急,不如留下,慢慢说道,我们也好从长计议,救出卫兄才是。”
“事不宜迟,朱公子不信我,大可派人跟在后头,告辞。”褚煦君再次起身。
这次门口的大汉经朱祁点头示意,不曾再拦着她。
但到了大门口,喜妹和马夫却不肯上黑山,马夫哭丧着脸:“女公子,那不能去。黑山全是匪,尤其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女娘,去了哪里还回得来?小的又如何能活命?”
喜妹则是直接嚎了出来:“女公子,你这样,我回去是会被主母跟阿竹剥皮抽筋的,你想去,就从喜妹的尸首上过去吧。”
褚煦君很是无奈,但马夫和喜妹这一番配合,倒让身后的朱祁更信了小女娘几分。
虽然小女娘说得荒唐,大乱之世,比这荒唐的多得去了。
也许这美丽小女娘身上却有几分神通。
褚煦君直接转身道:“朱公子,不如你再顺便借我一匹马,成吗?”
“不行不行,女公子!”喜妹再次扯住褚煦君,差点把她的袖子扯破。
“来人,把喜妹给我敲晕了。”褚煦君无奈下了命令。
眼见四个壮汉要上来,喜妹这才收起了这幅要死要活的德行:“既然是女公子威胁我,那喜妹就跟着去就是了。女公子你不常骑马,还是喜妹带你的好。”
“朱公子,两匹马。”褚煦君再次开口。
马夫直接被抛下:“你在这里等我和喜妹,有事再回去褚家报信。”
朱祁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个走向,他点头,两匹马牵了出来。
再一点头,人已经带了一路兵马跟在了女公子和丫头的后头进了黑山。
三日,卫凌进山无音信,确实他也该去看看了。
褚煦君在现代学过骑马,但古代的矮种小马走山路,那叫一个不顺畅,她开口道:“朱公子,吩咐人把沿途易燃的木堆都销毁了吧,不要留任何一个火种。”
“女公子的意思是……”
“我梦见了大火,漫天黑夜的大火,卫凌就在里面。”褚煦君的语气很是严肃。
那一瞬间,朱祁几乎要完全相信面前的这个一脸稚嫩,但神情坚定的女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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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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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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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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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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