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数日,想闯出一片天的褚煦君,依旧在满是灰尘的旧账间,读得头晕脑胀。
原身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设,实在难住了褚煦煦。
这个年头的小女娘想出个门,得过好几道关。
眼下二叔母还在卡她的管家之路,朝晖堂那边褚煦君弱的弱,小的小,她也得看着。
便是大哥二哥回来了,褚煦君一时竟也没有出门的借口。
好不容易外头有小女娘送了帖子过来,说是开春的赏花宴,就算是死对头的王家小女娘送来的,褚煦君也乐得,打开一看,是在十天后的。
这帖子送得也是够早的。
褚煦君放下帖子,再次拿起账本。
屋子里没见过面的“扫地僧”又轻哼了一声,这是嘲笑她没有耐心吧。
倒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褚煦君递来了橄榄枝。
浪荡子褚节。
褚节是四兄弟中诗词最好的一个,他嘴甜贪杯,最是适合在社交场走出去的一个。
便是二叔父褚秋觉得儿子不太像话,喜欢流连烟花场所,却也不能否认这是眼下家中能致仕的一条路子。
现今想入朝还是举荐制,有人看上褚节的才能,那能开口换来一个当官的名额,对褚家来说都是好的。
是以,褚节惯来是有出门的各种名头。
这日他来到账房堵了褚煦君:“氲氲妹妹,你不乖。二哥自问也没招惹到你吧,怎地,跑到阿母面前说我坏话?”
“见过二哥。”褚煦君行礼,才道,“二哥说的是哪儿的话,氲氲为人如何,二哥当是清楚的。二叔母那边我可没有嚼舌根。”
“这么说,还是阿母冤枉你了不成。你在家如何能说出二哥出去鬼混的话,哄得阿母对我一顿好削。”
“二哥才是冤枉人。二哥在书院难道不曾外出去选过一只鹦鹉送给先生?这等好事,氲氲在家中才得以听闻,为何二叔母要责怪二哥?”
外出是外出,莺莺燕燕,不就是鸟吗?
“呵呵,说的是这个莺莺燕燕……”褚节的桃花眼一转,“怪阿母,听不懂好赖话。这才冤枉了氲氲。不得了,氲氲,这些时日不见,你怎么又长大了不少,更好看了,走,二哥给你赔礼道歉,出门给你挑礼物,看上什么二哥都送你,别客气。”
这个浪荡子,早晚有一天死在这张嘴上。
褚煦君作出娇羞状低着头,能出门都好:“二哥说话算话,一炷香时间,我们门口见。看不到你,我可真要去找二叔母告状了。”
“放心,不见不散。”
**********
这个年代的街,比后世的乡下集市还不够看。
地是压实了的泥路,路两边不见一个小摊子,只隔着数里在街角摆着一人半高的大水缸,里头常年装着水。
这年头都是木制建筑,以此作“消防”之用。
想买东西,得到专门的“市”才能见着。
坐着褚家精致镶银的马车,褚煦君沿路透过菱形车窗观察,直达目的地。
市倒好认,远远瞧着便有一根高高的竿子,挂着“市”的黑面旌旗。竿子下是穿着木甲的士兵,职责是维护市集秩序。
臻安郡是中州的核心郡县,离贞王的府邸不远,周边更是官员、富户的住宅,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卖什么的都有,布匹、宝剑、竹简、笔墨、青铜、陶器……吃的用的都不少,有粮食果蔬,也有少量的熟食。
当然整条市的味道都不算太好闻。
褚煦君仿佛进了大观园,还看到不少披着头巾,出门做生意的小女娘。m.χIùmЬ.CǒM
看到一家羊肉疙瘩汤的店,褚煦君便坐了下来,她想开的豆腐摊子也是熟食,自然要到处做做市场调研。
然而褚煦君还是高估了这个年代出门的安全性,也高估了褚节的责任心。
屋里离不开阿竹和喜妹,褚煦君趁花连城还在睡梦中,留了口信就跑。
褚煦君生得这般玉面粉唇,到了这街上,犹如一抹难以忽略的亮色,很快就有人盯上了她。
一坐下,面前就多了几个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
褚煦君第一时间转头想找褚节,没人。
后悔没带大力喜妹,想想自己在现代学的那几招防身术不知道还够不够用。这副身子骨弱,她也还没来得及锻炼。
系统商城里倒有好东西,只是几个小混混而已,杀鸡用牛刀,自己都心疼。
“这么漂亮的小女娘,用膳怎地没人作陪,幸而我们哥几个,最喜欢做善事,想用什么,阿兄请你了。只要……嘿嘿”
“只要你陪我们喝几杯,怎么样?”
纨绔子弟纷纷落座,形成了包围圈,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女娘,疙瘩汤还没上来,他们都开始流口水了。
“都说褚家嫡女是臻安郡的第一美人,我瞧这小女娘生得,不枉多让,这雪白的肤、玉嫩的手……”
“你又没瞧见过褚家小女娘,怎地知道她长得不美?”
“你看看,这小女娘生得,小爷真是头一回看见这般令天地失色的美貌……”
“这话倒也不假。”
……
对面一高大黑衣的男子停住了脚步。
“公子,怎么了?”
褚煦君低着头,曲裾这玩意儿设计出来就是为了让人跑不动的吧?何况这年头里面都是中空,一不小心很容易走光。
打也打不过,跑又跑不了,眼见对面的咸猪手已经要伸过来,褚煦君在脑海里愤恨要解开系统的禁闭……
突然一阵风过,又一阵风起,围着她坐的几位纨绔子弟,“唰”一下都到了地上,眼神看起来比褚煦君还要茫然。
随之而来的疼痛让他们呼唤出声:“谁!敢动手打小爷!”
“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哥几个是什么人?”
“哎哟哎哟,打,快给我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可又一阵风过,纨绔们身后的家丁也跟秋风扫落叶似的“啪啪啪啪”落到地上。
有一小厮收拾战场般这个踹一脚,那个踢一下:“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你们还有理了,在这等着,到官府去挨板子吧你们。”
“还敢叫唤……官爷官爷,这里有流氓,快来……”
灰衣黑冠的小厮喊来远处的木甲小兵,开始交涉,纨绔子弟有一个算一个,想跑,还会被外围的壮汉踢回来。
周边的百姓已经围了过来:“又是他们几个,连日来天天在街上,嘴巴那叫一个臭。”
“好歹是有人管管了,忒(tui),该!”
……
褚煦君立在原处,这才看清在她的身边有一位黑衣高大的男子,他的面容隐在阴影下,看不清楚,只是一身锦衣刺绣,看着绝非普通人。
“谁说你长得比褚家小女娘还美?”
男子的声音清冷磁性,如昆山玉碎,银珠落盘。
褚煦君耳朵有一瞬间的酥麻,继而说了实话:“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褚家女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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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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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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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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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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