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算是全然诓骗赵倾城,虽然是说过要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但她从前没当回事,如今都打算去找风兮寒要方子吃补药了。
风兮寒应该会给吧,她若是能怀上孩子,那可算是帮了他的。
今日小世子来的早,被正尘带后院练武去了,虽说正尘平日里偷奸耍滑惯了,但教起赵隽野来那叫一个一丝不苟,蹲桩少一盏茶都不行,想来是小时候吃的苦终于换个人来尝尝,他当师父都当上瘾了。
这边练完功,小世子像只撒了欢的小狗一般朝着秋千旁刚站起来的盛澈飞奔过去,她下意识的张开手臂去接,可转瞬便疼的扶住了后腰。
正尘跑过去将小世子抱起来,关切道:“九爷又闪到腰了?九爷最近怎么总是闪到腰,是不是在战场上的时候伤到了没好全乎,要不请风师兄来看看。”
盛澈心道这事找风兮寒没用,是赵倾城那祸害惹的,她还没得法子说出口。
“嗯,你去请吧,我正好有事要问他。”
正尘即刻去了,剩下赵隽野抬着小脑袋一直看她。
盛澈笑了笑,转身从秋千里拿出那只雕好的小木兔子给他,那兔子眼睛上她还镶了两颗小小的红宝石,反正宫里不缺这玩意儿。
“谢过娘娘!”小世子抱着木兔子开心的满院子乱跑,给这个宫女看看给那个太监瞅瞅,也不枉费盛澈被折腾一晚上没睡还早早的爬起来给他打磨。
……
“九爷盯着我看半晌了,是有话要说吗?”风兮寒例行公事的诊完脉,将脉枕好生收进药箱里:“近些日子调养得宜,身子比刚进宫的前半年好了不少,心口的旧伤也未复发,解毒的汤药再吃上两个月便可以停了。”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若是没有人再对你下手的话。”
盛澈心思不在这里,拐弯抹角的打听:“风师兄三十有二了吧,是否想过成家立业之事。”
风兮寒动作微怔,又不紧不慢的将药箱合上:“我如今身在宫廷,为九爷驱使,自然没想过这些事。”
“是我耽误风师兄了。”盛澈搓搓手,想笑不敢笑的架势:“但风师兄也得为自己的人生大事考虑考虑才对,若是瞧上哪个姑娘了尽管与我说,我定然会帮风师兄去说合的。”
“不必了,”风兮寒毫不犹豫道:“师父如今年迈,我以后承继衣钵自然无暇顾及家室,孑然一身才当无牵无挂。”
盛澈一愣,这话怎么说的如此决绝哪,难道是她会错意了?
“师兄此言差矣,成家立业并不冲突,况且师兄悬壶济世行医问药身边也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吧,那个……再者说你这一身的本事总得后继有人啊。”
“师父独身,若是算上正尘的话此生收了四个弟子,皆与他并无任何血亲,我日后收些徒弟便是。”
“你就没有个喜欢的姑娘?”盛澈急了。
哪知风兮寒静默了片刻,诚然道:“有,但此生无缘。”
“怎么就无缘了?事在人为呀风师兄,”她就差将话说透了:“只要风师兄喜欢那姑娘,就算是九天玄女我也给师兄抢来。”
风兮寒看着盛澈,久久才道:“九爷要离开吗?”
“嗯?”盛澈没听明白。
风兮寒又道:“九爷全然为别人着想不如想想自己的处境,我来此处是护九爷周全,但这一年下来似乎九爷并未觉察出自己处境其实越发的凶险,九爷如今已经是皇贵妃,下一步哪,下一步陛下想要给九爷什么,后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尊崇?这些诚然是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但九爷扪心自问,想要这些东西吗,那些人会心甘情愿看着九爷得到这些东西吗,绝星草之事已经是警告了,我虚长九爷几岁也看尽了生死之事,陛下给的与其说是尊崇,不如说是枷锁。”
“风师兄……”盛澈当下站在他面前,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乱花渐欲迷人眼误了归途的人。
风兮寒鲜少和盛澈推心置腹,直到方才她诊脉之时向自己要滋补的方子,这才察觉出她如今真的已经越陷越深了,他和杨觞的担忧也逐浮出了水面。
“九爷方才要的方子,我不会给的,至少我得完全确认九爷不会后悔才算不负师命,九爷如今一只脚已经踏进了这个牢笼,若是有一天想要逃离,到时恐怕连振翅的勇气都没有了,所以听我一言,若是陛下想要给你后位,先不要急着接受,来日方长。”
“风师兄是怕陛下变心?”盛澈郁闷道。
话已至此,风兮寒觉得再多说些也无妨了:“万事难料,以我之见,九爷也并非长性之人,不然九爷以为杨觞为何会留在上京,我为何还在宫里。”
这一番肺腑之言将盛澈给说的烦闷不已,她哐当坐回位子上:“合着我在你和杨觞眼中就是个见异思迁的人呗。”
“若是九爷能见异思迁,我也不必说上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了,只是想奉劝九爷,给自己留条后路。”
盛澈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你就不为自己想想?你也说了有喜欢的人了。”
风兮寒淡然道:“那又如何,有些人注定有缘无分,我从未有过妄想,九爷也不必为我劳心费神。”
盛澈深深看向风兮寒,他的眉目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愫,像是他见惯生死超脱世俗的师父一般,万事随风去,落雨无处归,似乎没有什么能激起他心中的波澜。
有些话也不必再问了,风兮寒这种以木石之心,携云水之趣,有则有之无则亦然的人,活的真是通透到了无生趣。
风兮寒前脚刚走,冯和槿后脚就到了,盛澈见人一来,赶忙上前寒暄。
“快与我说两句话,不然我怕自己也变得看破红尘了。”
冯和槿一头雾水:“娘娘这是怎么了?臣来回禀昨晚娘娘吩咐的事。”
盛澈这才正经道:“快说说看。”
“昨夜那小太监果然拦住了小世子,小世子按照娘娘的话给了他几块糕点,今晨他便带了个风车过来。”
“倒是会掩人耳目,”盛澈冷嗤一声:“人招供了吗?”
冯和槿回道:“臣当即并未将人捉住,而是暗中跟随了他几个时辰,那小太监佯装洒扫了片刻,又偷偷摸摸去玉芙宫的后门见了一名叫做夏荷的宫女。”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这事的幕后之人算是证实了。”
“那娘娘接下来要如何?”
盛澈思索片刻:“想必这物件再送上两次就不会再有了,贤妃也不是傻子,送的太频繁反而会暴露,未免打草惊蛇,也不必动那小太监了,你派几个人护好世子,别让玉芙宫的人再从他身上打主意。”
“那娘娘这边是否要将计就计?”
冯和槿年纪虽比正尘大不了几岁,但跟在凌与枫身边久了,却是少年老成沉稳有度,盛澈一时感慨别人为什么能将孩子养的如此出色。
她不尽问道:“你觉得哪?”
冯和槿想了想:“与其装病顺了玉芙宫那位的心意,不如泰然处之,娘娘身体康健,那边反而会急的露出马脚。”
这话简直说到了盛澈的心坎里:“这几日是该去逛逛园子走动走动了。”
“这几日天气好,娘娘不如去放风筝,更招摇些。”
“好主意!”
这边话音还没落,正尘像是一阵风一样从后院跑了出来,手里用木棍插着个乌漆嘛黑冒着热气的东西,整个人兴奋的像是喝了两壶烈酒。
“九爷九爷,咦!和槿哥也在。”
廊下的二人瞧着他花猫一样的脸,均未出声。
正尘却笑嘻嘻的自问自答:“陛下昨日赏了西域的蜜瓜,我给扔火膛里了,你们猜怎么着?它烤炸了!哈哈哈……”
盛澈瞧了一眼身姿挺拔持剑不语的冯和槿,又看向举着个棍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正尘,嘴角抽了抽:“正尘呀,先下去洗把脸。”
“我还没说完哪,蜜瓜虽然烤炸了,但很好吃的,九爷快趁热尝尝。”他说着将小棍递了过来。
盛澈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正尘是她养大的,归根究底是她不会养,就这么着吧,废就废点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她扒开蜜瓜皮咬了一口,烫的龇牙咧嘴的:“好吃,你快去洗。”
“欸!”
瞧着正尘往自己的西偏殿跑去,盛澈再转头看向身旁人的时候,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手里的蜜瓜出神。
“你也想吃?”她将手里的东西往冯和槿面前举了举。
“是臣失礼了!”冯和槿赶忙低头道。
盛澈盯着自己手里流着黑汤的蜜瓜,忽然明白了过来。
“你是不是与你家大人从未如此亲近过?”
冯和槿像是变成了哑巴,并未搭话。
盛澈倒是来劲了:“你不与他亲近怎么晓得他喜不喜欢亲近哪,万一他就喜欢粘人的,喜欢爱撒娇的哪!”
“……娘娘。”冯和槿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像你家大人这种实心的榆木疙瘩,全天下都扒拉不出来两个,我告诉你,得主动出击,得用力敲打,不然就是那种千年老沉香木,沉底都不带出声的。”
冯和槿此时低着头,从盛澈的角度看去,打着脖颈到耳朵根通红一片,许是被她这话给羞臊住了。
但挡不住盛澈她脸皮厚啊。
“对了,那个列清昭近些日子有找过你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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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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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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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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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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