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那一瞬间,我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溜进了院子里。
是娄云?不对,外面的气息我不太熟悉。
但我能够明确知道,这东西应该是带着恶意来的!
佛国样式的庭院和四合院相差无几,只是换了风格,四周种着许多遮阴的植物,窗户则是雾面玻璃。
此刻树阴正投在玻璃上,飘飘渺渺地撒下无数光点。
我紧紧盯着那些影子,缓缓后退,将道铃抓在手中。
因为我能看到在那婆娑的树影间隙,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很快就开始变形。
它一开始混元,逐渐如同一团面一样拉长搓细,慢慢长成了一个人影。
人影似乎是站在树枝上的,但庭院里的树非常高,远远高过屋顶,因此从影子的姿势来看,这个人现在似乎正站在树上,垂头望着这扇窗户。
变化了几秒,人影似乎固定了身材与姿势,开始一动不动。
我望着那个影子,额头上逐渐流下了一滴冷汗。
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本来以我现在的手段应该已经不用怕寻常鬼怪了,但我的灵觉一直在提醒我,外面的东西非比寻常。
犹豫了一下,我轻轻摇了摇道铃,打算先让李文躺下再说。
可就在李文动作的那一瞬间,一直僵持不动的影子,也随之忽然动了起来。
它的动作异常敏捷,眨眼之间就蹿过了几个枝头,直接往窗户上扑过来。
它的目标是李文!
我恍然大悟,身体先一步作出反应,下意识挡在了李文身前。
手中的铜钱剑则一扬,迅速划过中指,沾上中指血的刀刃直接刺向窗户。
只要那玩意儿敢破窗而入,必定得被开个洞!
我虽动作迅速,却也有些忐忑,毕竟还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不清楚这样能否挡住。
可还没等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外面的那道就影子,忽然凌空僵住了。
它停顿了几秒,疯狂挣扎起来,可身体却不听控制地开始往上漂浮,就像被什么东西捏住脖子,正慢慢往上举起。
而举起它的存在,并没有影子。
我被这混乱的情况搞得一头雾水,刚刚摆开阵仗,忽然听到门口一阵脚步声响起。
几秒过后有人推开了门,在那一瞬间我福至心灵地收起了铜钱剑,抬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门口。
“怎么回事?”
陈青盯着我和张文开口问道,我心下一声好险,要是让他看到铜钱剑,估计八九不离十能认出我。
这段时间,我得好好注意一下我的那些法器,不能轻易拿出来。
“我怎么知道…我在问这个人话,然后院子里就突然发生了怪事——对了,那个影子呢?”
陈青不置可否冷笑一声。
“影子?你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只疑心了一秒陈青是不是要借机搞死我,就坦然的走了出去,随即看到娄云正坐在院中的那棵大树上,一身青绿色的旗袍融入了浓密的树荫之中。
娄云面不改色,左手攥着一个东西,我定睛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个人。
不,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长成了人样!
那东西十分恶心,就如同一只被剥了皮的猫,浑身上下鲜血淋漓,露着赤红的肌肉。
四肢明明不是人类的四肢,却被强行拼凑在一起,而那颗巴掌大的头颅,明显是被剥了皮的猴子头。
这玩意儿一直挣扎着,呲出自己一口森白的牙想撕咬娄云,但显然在厉鬼面前,它这点儿实力还不够看的。
只听得咔嚓一声,那颗猴子头颅忽然飞了出去。娄云一松手,剩下的半截身子则啪地一声摔到了地上。
我凑近一看,就发现这东西里面填的有沙子,所以才如此之沉。
被拼凑起来的血肉受不起这样的高度,立刻被摔成一团血泥,沙子全都漏了出来。我忍住恶心用树枝拨弄了两下,一下子就皱起眉头。
“蛊人?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青惊奇地挑了挑眉头。
“你竟然也知道蛊人?”
不对,这好像不符合我废物二少爷的人设。
我一个激灵自知失言,但为了不被看出破绽,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我们家族的家传古籍里记载过这玩意儿,据说蛊人已经超乎蛊术而更近似于邪术。一般拿灵气重的动物砍下四肢拘魂其中,然后拼凑在一起炼制成蛊人。里面的沙子,则是这些东西的骨灰制成的。”
“这玩意儿炼制起来很麻烦,非常伤天和,但一旦炼好了,用来谋财害命无比方便。因为蛊人并不是真正的人,能进不少缝隙之类的狭窄地方,而且本身带毒,杀人于无形。”
陈青瞟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丁家的书倒是挺多,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东西现在很少见了,也只有曼谷那边有,你们是在曼谷惹上了什么人?”
我心说来佛国这么久总共也就惹了你一个,但还是默默的把话憋了回去,正准备旁敲侧击地问一下张文所说的那件事情时,陈青却忽然变了脸色,望向屋子内。
“有点不对,这蛊人的水准太浅了,院子里的气息还没有消散。”
我跟着望向屋内,下一刻头皮猛的一麻,拔腿就朝屋子里跑去。
“他们的目标是张文!”
曼谷的蛊人,还有张文所说的故事…我早该把两个曼谷联系到一起。
这蛊人之所以这么弱,分明是为了声东击西拖延我们注意力而已。
他们是想趁此机会直接杀了张文!
我心里大骂自己的迟钝,一个箭步蹿进了房,立刻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就在我和陈青交谈的短短几分钟之内,屋子里的设施已经变得无比凌乱,沙发上的张文坐起了身,双目圆睁却看不到一点瞳仁,俨然已经翻起了白眼。
他正疯狂的甩着自己的头往门上磕,力气非常大,邦邦几声过后,门上就已经血迹斑斑,张文的额头则是肉眼可见的凹陷了一块。
是鬼上身,这些混蛋,而且他敲的门是丁济的卧室门!
我也顾不得别的,就着中指的伤口用力一掰挤出新血,一只手死死的拽住张文,双指则往他额心点去。
含有浓郁阳气的中指血涂在灵台,没有哪个怨魂能受得了。
我正准备借此强行把上他身的厉鬼逼出来的时候,张文却忽然间放弃了磕头,而是浑身颤抖起来,两边的腮帮子一鼓,紧紧咬着牙。ωωω.χΙυΜЬ.Cǒm
这是要干什么,被中指血刺激到了?
我有些懵逼,迟疑了一秒,耳旁忽然响起破风之声,不过一眨眼,一根细到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针,就已经从我脸边擦过去,直接扎入了张文的眉心。
而在我身后,则传来了陈青疑惑的声音。
“他这是被鬼上身了想咬舌自尽,你怎么不拦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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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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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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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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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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