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一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二楼的天台之上走出了一个身形精壮的中年男人,打眼一看,不是昨晚的陈皮子又是谁?
他满脸无奈地瞅着桐伯真人。
“一大早的吵什么吵,让不让人睡觉了,你们道士都是公鸡变的?”
“公鸡变的?我要是公鸡,我就先啄死你这只黄皮子!”
桐伯真人胡子一捋,声如洪钟的骂起来,引的周围一片开窗声,左邻右舍都探出头来看笑话,不过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显然早就习惯这样了。
这是啥情况啊?真人,说好的仙风道骨呢?
我站在桐伯真人背后,只感觉无比凌乱。
王莉轻叹了声气,悄声和我解释起来。
“师父和陈大仙的关系不错,我们道士在当地一直不受欢迎,陈大仙是难得愿意正常对待我们的人。师父才会让我去找他解决那骗子的事情。”
我看了看对骂的两人,对“关系好这点”持怀疑态度,因为他们已经开始问候起对方祖宗了。
“可是,真人不是说带我们找到偷听的那个人吗?”
王莉一抿嘴唇,忽然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让我微微一怔。
“就是他呀。”
陈皮子是个精力充沛的中年人,桐伯真人则已经发丝花白,可尽管如此,他也骂不过词汇量异常丰富的真人。
吵了大概几分钟,眼见的就要被淹没在桐伯真人的痛斥之下,陈皮子无奈地转身进了屋,没多久一楼的大门就打开了。
“算了算了,算我怕了你了,你赶紧进来吧!”
真人冷哼一声,这才带着我们走了进去。
那模样,活像是一只吵赢了架的大公鸡!
一进去我就发现,若说周家大宅是代代积累下来的底蕴,那陈皮子的二层小楼,则可以说是与时俱进了。
屋子内里装修的异常舒适,就连沙发都紧跟着潮流,买的是洋沙发,两张貂皮往上一铺,无比柔软。
红木的茶几之上,则放着一套雅致的茶具,另有花瓶和电视机之类,就不一一赘述。
陈皮子请我们在沙发上坐下,一坐下,我和王莉就忍不住惊讶地一挑眉。
这沙发软地惊人,刚刚一坐下,便就好似要把人整个包进去一样,无比舒适!
桐伯真人毫不客气,将踩得满是黄泥的脚往茶几上一放,满不高兴的开了口。
“陈皮子,我还以为你是出马仙里,最坚守自己良心的一个人,想不到你竟然会和那种阴损的组织搭上关系!”
陈皮子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头疼的表情。
“什么组织,你能说清楚吗?哎哟喂,你老爷子也上了岁数了,能别像小流氓一样成天给我找事儿吗!”
这句话可不得了,一下就点燃了炮仗,桐伯真人啪地一拍桌子,让桌上的茶杯都抖了三抖。
“找事儿?你今天要是不交代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才是真正的要给你找事儿!为什么昨晚要偷听谈话,你陈皮子的耗子多了是不,多了那就去喂猫!”
桐木伯人说话之间,屋子里似有老鼠正在听着,突然发出了惊恐地吱吱叫声,灰色的影子在茶几之下一闪而过。
陈皮子有些无奈,将他外套里突然伸出的一个灰色小脑袋,轻轻推了进去。
“就这事,你老人家至于兴师动众的来问吗?我这还不是想问问你前几天那件事情究竟接不接,这才派了灵鼠过去。”
“再说了,真人的鬼卒那么凶,我这不是还没听到吗?”
桐伯真人不吃这套,目光锐利地直直盯着他。
“真没听到?”
“……”
面对诘问,陈皮子叹了口气。
就在他叹气之时,沙发的另一边忽然窜来了一道黄色的影子,我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那天给解围的黄鼠狼里面,最大的那只。
这只黄鼠狼皮毛堪称油光水滑,蹿来伏在陈皮子的腿上,任由他手掌拂过脊背,眯起眼睛,似乎无比享受。
家里养了黄鼠狼和耗子,竟然还用貂皮铺沙发?这陈皮子的爱好倒也是怪异。
我心里暗自吐槽之际,就见陈皮子抚了两下黄鼠狼,又将一只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灰色老鼠轻轻的拎远了一些,免得被黄鼠狼伤到,这才回答真人的问题。
“的确听到了几句,毕竟这些小东西最是耳聪目明,不过…难道你老人家还信不过我吗?即使我听到了什么东西,也不会说出去。”
“至于你说的那个组织……他们那点东西,还不足以让我动心,你就放心吧。不过前几天有人在一老山的北边,发现了那个组织的一点踪迹,我也是想着你对这事儿挂心,想早点告诉你,想不到引起了你的误会。”
陈皮子微微一笑,与满脸愤怒的桐伯真人形成了鲜明对比,让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有些感叹。
他身上附着的仙家神魂的确强大,也怪不得能做一老山的把头!
这神魂呈现出一种微微的金黄色,最重要的是剔透澄澈,似乎从未染上过因果,距离真正得道成仙,大约已经不远了。
能与这样一位仙家结缘,陈皮子应该也有充满传奇色彩的往事。
但他这一番话,却没让桐伯真人动容分毫,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误会?究竟是不是误会,你自己心里清楚!那个组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我最关心的问题,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从桐伯真人他们的说辞来看,这组织应该早就进入了修道圈的视线,只是因为过于狡猾而一直无法彻底铲除。
我听陈青说过,娄石村对组织很重要,只是如今已经不复存在,难免他们想报复。
难道,他们追着我到了这里来?
陈皮子挠了挠黄鼠狼的耳朵,当下就摇头道。
“这个嘛…毕竟是出马仙圈内的情报,我也不好随便透露,不过有件事儿,倒是和这个有关系,要是真人接手的话,或许可以顺带着了解到……”
他这话弯弯绕绕,让桐伯真人满脸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
“又拿这套来压我,你们出马仙的圈子最利落的是喝酒,最不利落的就是办事儿!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不会还是前几天那事儿吧?”
陈皮子点了点头。
“对,还是孙家人那件事情。他们正好和那个组织扯上了关系,所以圈子里还没决定究竟让谁过去帮他们处理。”
“要知道在一老山呆久了,这些人都习惯于舒舒服服的办事,遇到这种事情,那是能不沾就不沾……”
“你们不想沾,所以就推给我,以前倒没见你们对道士这么客气!”
桐伯真人冷哼一声,不容置疑道。
“那事儿很简单,但我现在没时间处理,你换一个条件!”琇書蛧
面对拒绝,陈皮子倒也不恼,摇了摇头忽而一笑。
“真人,昨日我听得只言片语,莫怪。不过…你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虽然我不知详细,但我似乎听说过地生胎的名号……”
地生胎?那就是六件封印物之一,这人果然还是偷听到了一些话!
见我们三人骤然激动,脸色都阴沉下来,陈皮子怀中的黄鼠狼也猛然跳起,弓起脊背,朝着我们呲牙咧嘴,发出威胁的声音。
陈皮子却没紧张,轻抚了几下安慰,这才对我们笑道。
“呵呵,你们这些道士不是要练静心的功夫吗,怎么一点都不静。别害怕,那封印物我也听说过,可对我们出马仙来说却没什么作用,有一老山的山神庇佑,就已经够了。”
“不过我也听说,这地生胎似乎是在西藏神山上…”
陈皮子示意我们重新坐下。
“说来也巧,这次出事儿的那家人,就去过神山。”
“真人,要不,你们再重新考虑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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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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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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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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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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