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院里的人反应过来,荒草丛中又是一阵狂抖,陆续蹿出七八只体格不小的黄鼠狼,全都落在了那堆纸钱旁,嘴里还叼着不少老鼠。
这些老鼠都已经奄奄一息,可看得出来皮毛都油光水滑,和普通的老鼠完全不同。
尚且活着的几只老鼠,被黄鼠狼叼在嘴里,绿豆大小的眼睛中,竟然露出了人性化的惊恐。
黄鼠狼没有伤人的意思,可叶鹤几乎要被气得背过气去,哪儿还管什么世外高人的架子!
他已经是浑身发抖,脸色胀红,指着黄鼠狼大骂出声。
“这是哪里来的畜生,竟然竟然伤我的灵鼠!”
他刚刚一番跳脚后,突然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袍中,掏出了一只就像奶猫大小的灰鼠,紧张地打量。
可没看两眼,就脸色一沉。
灰鼠已然死了!
看了看黄鼠狼,又看了看叶鹤的表现,我脑海里的某一处地方,就像接上了开关一般,豁然开朗。
“你竟然在利用这些耗子,偷听我的谈话?”
“什么耗子!”
叶鹤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跳着脚骂道。
“那是灵鼠,你懂个屁!”
我尝试凑近了看看,一只站起来能到我大腿的黄鼠狼歪了下头,颇通人性的将口中的耗子吐了出来。
忍着恶心一翻,我心中顿时了然。
就是这些耗子!xǐυmь.℃òm
原来我在房间里看到的鼠尾仙人神像,以及在院子中遇到的老鼠,都是叶鹤的耳目。
所以他才能先发制人,偷听到我和周兴的谈话,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而我却因为自小受到阴阳眼所带来的困扰,所以习惯下意识忽略一些不重要的东西,也忽略了这些身上只有微弱妖气的小老鼠,以至于在阴沟里翻了船,实在是惭愧。
想通之后,我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默默给自己记下了一笔。
可想清楚了这个,另一个问题又随之而来。
这些黄鼠狼,一看便知道是受人操控,灵性极高,究竟是谁给我解了围?
我虽然心中疑惑,可周明他们却似乎不这么想,看到那些黄鼠狼,周明一开始无比惊讶,可渐渐的就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神情突然激动起来。
他转头望向了门口,迟疑地喊了一声。
“请问……是陈大仙吗?”
这个名字一出,叶鹤的叫骂声顿时随之而停,愤怒都凝固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怎么可能是……”
“怎么不可能?”
伴随着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院外的夜色之中,突然走出了两个人影!
为首的那人,是个约摸三四十岁的汉子,他体格健壮,身穿小卦,看起来精神抖擞,颇有几分古意。
而他后面跟着一个……
看到那姑娘的一瞬间,我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甚至一时之间忘回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在夜色之中,也能看得出来这姑娘肤色冷白,甚至白得晃眼!
她穿着打扮并无特殊之处,甚至简单的有些朴素,却因为眉目清冷,又美得凌厉,于是显出飘然若仙的气质来。
如墨般的长发垂在她肩头,与那极白的肤色映衬着,直让人离不开眼。
显然,不只是我一个人看得有些呆了,院里男人的目光几乎都被吸引了过去,可落到那姑娘身上,却犹如一片雪花落在积雪的高山,没引起任何反应。
叶鹤则是慌了神,一看到为首的汉子,他整个人几乎垮了下去,眼神飘忽着乱瞅,似乎想夺路而逃,但仍然在嘴硬。
“陈皮子,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出马仙之间不互相抢生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你难道作为一老山的把头,还想坏了规矩不成?”
那名叫陈皮子的人抱起双臂似乎懒得掰扯。
“规矩?规矩是给出马仙定的,你不过是一个骗子,我和你遵守什么规矩?”
骗子!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人顿时哗然。
刚才不管周兴怎么说,都铁了心信任叶鹤的周明,只听得这一句话,立刻就变了脸色!
周明夹杂着懊恼和愤怒的目光,立刻看向了叶鹤,直把他看得后退一步,满脸地绝望。
这下,他才是真正的被揭了老底,瞬间人仰马翻!
这人究竟是谁?只用一句话,竟然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我正好奇间,周兴就挣脱了黄音束缚,赶紧回来把我拉到了一旁,免得长贵他们再动手。
“道长,我,我刚才也是没想到……”
他支支吾吾的道歉,我摇了摇手打断,指着院门口的人问道。
“那人是谁?”
“我不认识,不过……”
周兴见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连忙悄悄对我的道。
“我知道他们说的陈皮子是谁!一老山有这么多出马仙,这几百年来明里暗里的也形成了一些规矩,也会有个大家都信服,实力强横的人来维持这套规矩,这个人被尊称为把头。我听说,这几年我们本地,就是一个叫陈皮子的出马仙在当把头”
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对那个人拱手。
“多谢陈把头出手帮忙。”
陈皮子倒挺好说话,朝我笑了笑。
“道长热心出手揭穿骗子,我帮忙也是应该的。”
只见他手指一动,七八只双眼发亮牙齿森白的黄鼠狼,便纷纷吐出嘴里的老鼠,朝着叶鹤围了上去。
看着这群把一个大活人撕碎的野物,叶鹤尽管再愤怒,也当即就咽了一口口水,转身欲逃!
可院里只有一个出口,已经被陈皮子守住了,他又能逃到哪儿去?
见状他这幅狼狈样子,陈皮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就这点骨头,还冒充出马仙,真是败坏我们出马仙的名声。周家主,您之前是被骗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看出来,要看不出来的话,我为你一一解释。”
周明一听这话,几乎是满脸堆笑地立刻就应道。
“这有什么解释的,陈大仙说骗子,那他肯定就是骗子,是我之前走了眼!”
说罢周明干脆回头,也不看叶鹤一眼,直接吩咐道。
“把这骗子打一顿绑起来,送到陈大仙家里,让大仙处置。”
长贵他们立刻就围了过去,叶鹤见状,满脸绝望。
风光无量的他,竟然就因为这个人的到来,顿时变成了丧家之犬!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叶鹤目光一扫到陈皮子后面的姑娘,不顾快要落下的木棍,立刻就咬牙切齿的大喊起来。
“陈皮子,你身为出马仙竟然和这些牛鼻子勾搭在一块,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了!你怕不是爬上了这个——啊!!”
姑娘面色平静,似乎根本就没听到。而面对这个老骗子,长贵他们就没那么客气,几棍子下去,立刻打地叶鹤满地打滚!
然而他的话,却也引起了我的兴趣。
牛鼻子?这么说,这位姑娘竟然也是道士?
一老山情况特殊,当地的道士肯定不多。结合着之前那个电话,我立刻明白过来。
恐怕这位姑娘和桐伯真人有些关系……难道是他的徒弟?
就在思索之间,周明已经开始连连对我道歉,只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受了骗子的蒙蔽。
我不善于言辞,也只是微微托住了想要鞠躬地他,懒得再说什么。
面对这样的事情,常人很容易被耍的团团转,会出现之前的误会,倒也不奇怪。
“那…这位道长,不如给我一个机会补偿?我们去大厅里喝茶摆上桌好吃食,也好谢谢特意过来帮忙的陈大仙……”
周明一番话说的诚恳,我转念一想,却摇了摇头。
“你们先去吧,这院里还有一只鬼,我留在这里,将它渡去地府。”
听到我这话,那个一直面色不变的姑娘,忽然回头望了我一眼。
然后她扭头看向一脸为难的周明,开口道。
“那我也留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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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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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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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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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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