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槐树里的鬼魂经过百年积累,已经无比强大,张落落因为吊死在其上,几乎已经成了槐树怨气的化身,除了以力破之,只有满足她心愿一个办法。
张落落的心愿是什么?应该是和赵斌结婚吧,想要了结怨气,就必须要赵斌配合。
“这些事情我也会告诉赵斌,他到底愿不愿意帮忙,要看他自己的选择。”
我对楼望道,他点了点头。
“你可以告诉他,张家一家三口昨晚已经死了,张落落仍然徘徊不去,显然是还有夙愿未了。即使他不选择帮忙,在落落的事上,我也可以帮他。”
说罢娄望便将阵法的秘密,和这些年来他收集到的线索,一一讲给了我听。
可越是听,我越是疑惑。听娄望所讲,这七煞阵经过上百年来一次又一次不断的加固,威力已经异常可怖!
若说我在全力之下或许能够强行破去,但要一次性把七个阵脚全部拔出,简直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就算爷爷在这里,恐怕都会束手无策!
我面前这个一身道术平平,连阳火都萎靡不振的娄望,却拍个胸脯向我保证。
“你只管放心,我们娄家有祖传之法,我说能一次拔净,就能一次拔净。只是那个时候,村里的定龙阵也会消散,那些阴气与怨气恐怕都会爆发出来,究竟该怎么处理,就要全看罗道长的了。”
定龙阵就是娄家为了制衡七煞阵所布下的大阵,乃是娄清林自创的阵法,其作用是可定住一方龙脉,使得地气强行汇聚,改变一方的风水。
娄望告诉我,定龙阵一经布下,不需要更换阵脚,娄家人便是维持大阵。只要娄家人不死,阵法就会永远运转。
因此听他说定龙阵会消散,我心里微微一动,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娄望却不接着解释。
我答应帮忙之后。他就像放下了很多东西,既疲惫又欣喜。
“剩下的事情我还需一番推敲,确定好时辰。不如今晚先解决张落落的事情吧。”
我们谈了好几个小时,不知不觉间窗外已经暮色四合,一天竟然又过去了。点了点头,我站起身来。
“我先回去询问赵斌的意见。”
娄望嗯了一声。
“今晚我会观察冲九之数,罗道长,我们到时半夜再详谈。”
冲九之术,是七关位置变化的一个周期,靠观星确定。我们若想破阵,必须先定下具体的位置。
惦记着赵斌,我没有再说什么,匆匆赶回了茅草屋前,还没推门,就听到赵斌那嘶哑的怒骂声。
“你们都是杀人犯!滚出去!他们一家人死了又怎样,即使落落不动手,我也会动手!”
微微叹了口气,我推门而入,就看到坐在床上的赵斌憔悴了不少,嘴唇发干,双眼满是血丝,但满脸怒容。
他一直挣扎着想要下床,手里还举着暖水壶,负责照顾他的村民只得紧紧的贴在墙边,惊恐地随时准备着夺路而逃。
见我进门,赵斌立刻焦急地喊了声。
“道玄,你到底去哪儿了?这村子里的人把我敲晕了,一觉醒来你还不见了。我刚才一直问他,他不肯说,我还以为你被村子里的人绑了呢!”
“我去谈了点事情,是关于落落的。”
那些事情总归是要告诉他的,我便直接开门见山,摆了摆手,让那个村民出去,又关上了门。
赵斌这时才像脱力一般的跌倒在地,手中的暖水壶也砰地一声摔到地上,溅起满地的碎片。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杀人犯!”
说罢,赵斌又望向我。
“道玄,为什么昨天晚上我觉得我见到落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被附身之后的记忆模糊不清,恍然以为还在梦中。我把他扶上了床,又收拾了一下暖水壶,这才开口。
“那确实是落落的鬼魂,她现在被困在槐树内,怨气极重,昨晚又杀了人,如果不能赶快渡了她,她清醒的时间就会越来越少,日久天长,甚至会没有投胎的机会,就此变成厉鬼。”
这一番话,让赵斌整个人就像霜打了的白菜一下子就焉了下去,痛苦地缩在床上抱住头声,音嘶哑,说着说着又已经满脸是泪。
“如果我早点来落落就不会变成这样,不用去杀人,都怪我,都怪我!”
见赵斌整个人的神智又溃散起来,我叹息一声,倒了杯热水递过去,轻声安慰。
“你先喝口水吧,人死不能复生。”
见赵斌神情呆滞,没有任何反应,嘴唇已咬得鲜血淋漓,我思索片刻,最终不顾娄望的劝告,还是把那个消息告诉了他。
“赵斌,振作点。虽然落落没了,可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在,一切还有希望,你这样消沉下去,怎么能当得好一个父亲?”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形容枯槁赵斌一听到这话,像是触电一般的跳了起来,满脸惊愕。
“孩子?你说孩子还在?怎么可能……在哪里?”
张落落从怀孕到回村,再到被逼死,只过了七个月,按理来说,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也随着她而去,但世间一切总有奇迹。
娄望阻止不了冥婚,却敏锐地发现在张落落死后,她肚子里的孩子居然还活着!Χiυmъ.cοΜ
趁着夜色,楼望和村头的赤脚医生将孩子从张落落肚中取了出来,又连夜送到了城里的大医院照顾,算是留下了一线希望。
但毕竟未足月的婴儿情况不稳定,因此娄望并不支持我把这个消息告诉赵斌,怕他空欢喜一场,更加痛苦。此刻我却觉得,还是给他一线希望好一些。
“我也是刚刚得知的张落落其实生了个女儿,还没来得及取名字就去世了。只是因为孩子太虚弱,现在还在医院里养着,不一定能够平安长大,但是她,一定需要父亲的陪伴。”
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我又从另一个暖水壶里倒了杯热水给心情大起大落的赵斌。
“我有女儿了,我有女儿了……落落还是把孩子生下来了!”
赵斌下意识接过,魔怔了一般翻来覆去的念叨了半分钟,双目大睁,惊喜和哀痛同时掺杂其中。
“你现在已经是一个父亲了。”
我轻声说道,这个称呼让赵斌抖了一下,猛然醒神。
“对,我是个父亲了!我女儿还在等着我!道玄,咱们现在就离开,我马上去报警,让这个村子付出代价然,后我们请一班高僧回来超度落落!”
“我在这里,你还请高僧?”
我一挑眉头,赵斌立刻摆手。
“说错了说错了,谁能比得上我们道玄厉害?道玄,你能不能帮忙渡化了落落,让她安心的去投胎?我……在她活着的时候,什么也没来得及带她享受,唯一能做的,只有好好抚养我们的女儿。”
说到这里,赵斌又是声泪俱下!
见他总算是松了口,不再沉浸在悲伤之中,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然可以,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先问问你。你放心,听完之后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帮你。”
见赵斌投来不解的目光,我想起离开娄望的住处时和他的一番对话。娄望想让我先说服赵斌度化张落落,化解槐树里的怨气,再告诉他村子里的真相。
娄望觉得以赵斌对张落落的深情,不管怎样他都会同意,所以没必要画蛇添足,横生枝节,但我没有同意。
我不想瞒着自己的兄弟,利用他,即使是为了一件好事!
我在床边坐下,催促赵斌喝了些水,又吃了两个床边陶碗里放着的鸡蛋。等他缓过了劲,我这才将娄望告诉我的一切,一字一句的全都说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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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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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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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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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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