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是蹙眉,暗想必是孟子之等人与他有所言说,否则断不会如此一问。再看向众人,皆是尴尬之色,程燃亦有忧色,龙泉更是微显疑虑,且带出不悦之情。我浅笑,“上官兄家宅之事,岂是莫鸣一介外女可知的。”
莫达等人并不明其内理,亦是不知上官大人为何人,却对胡济世此言甚为不喜。莫山施礼开口道,“见过各位将军,我等曾乃是楼兰国遣使汉境遭相弃之人,幸得我家姑娘所救,便甘愿为奴随侍姑娘左右,幸得姑娘不弃。今特随姑娘前来城中于各位将军请罪,再者便是奉我家姑娘之命,将楼兰之事相告。”
程燃闻言收敛笑意,摆手示意无关人等退出堂内,所余便皆是诸位将军。“敢问莫姑娘,这几位该如何称谓?”
我亦是收转心神,确是要事为重,望了莫山一眼,以示一谢,方可口道,“几位兄长乃是莫鸣认下家中之人,故而皆姓莫。其中原委甚是曲折,劳烦众位将军倾耳一闻。”
莫达心领神会,率众人跪拜于地,将前因后果一一详述,亦是将我收拢五门派之事据实而奏,却独独未将血雨腥风剑诀一事讲出。
汉军各将领闻其言不住蹙眉,待其言罢均已怒气四起。“这还得了!小小楼兰国师竟如此于我汉境内兴风作浪!”
“程将军,此事须上报朝廷,若确是楼兰国主所允其行,必是两国兵戎相见。”
“想那楼兰定不敢如此大胆,可会是那姬伯冒认从中挑拨?须知他为匈奴大都尉之师,此事皆是人尽皆知,怎会又为楼兰国师?恐是匈奴借机挑拨尚未可知啊。”
“对啊,张将军此言亦是有理。”
一时间众说纷纭,程燃仅是静听并未出言决断。待众人议论一时稍有安静之后,方开口,“此事尚需详查,各位请起。既是你等弃暗投明于莫姑娘门下,我便不可妄加揣意,却望各位可悉心护主,切不可再生异心。”
“谢过将军,我等自是惟我家姑娘之命是从,断不会心生异念!”
“好,”程燃定是安心方不再计较,“如你等之言,如今恐难再寻楼兰内应,便是日后若再见,将其擒获即可。”转向众将,“楼兰与我大汉数十载相安止战,本将须上奏朝廷方可有所决断,此事便不可再私下妄议。”抬眼望了眼龙泉,见其仍是满面愁容,继而向我言道,“莫姑娘,此来可尚有其余要事,便一同言说,休得另起误会才好。”
我深知与上官清流有关,却亦是不愿令旁人闲话龙泉,便一笑以应,“程将军,各位将军,昔日莫鸣以顾名之身陷阵杀敌,实属女装不便,并非故意相瞒。确是上官兄便是一早便知,然为偶尔切磋之时误打误撞,非是莫鸣与其过从甚密。”微顿了顿,望了一眼胡济世,“胡军医方才所问,莫鸣确实不知,恐为上官兄戏言,若确是大婚,莫鸣定是与各位同是观礼之人。”
满座皆非愚钝之辈,我此言定可释其所疑。
微静了片刻,莫达自我身后跨步至中央,先施一礼,再度开口道,“程将军见谅,此番虽是家中传信邀姑娘前来玉门关,却不足令我家姑娘如此真容前来,乃是近日我等于各处均得姑娘为男装之时画像,亦是有众人寻之,经我等详查,亦是楼兰国所为,故而我家姑娘方以女装现身城外。”
“嘶,城内亦是如此。”一名将领先开了口,“初始仅以为乃是图慕顾公子之人,却并非如此。”
“竟又是楼兰国!”
“却不知楼兰何人如此大张旗鼓寻找莫姑娘。”
莫达正色道,“我等亦是不甚明了,故而,”转头看了看我,并未继续。
我接上其未尽之语,“莫鸣此来便是与各位将军知会一声,要往楼兰一探。”
“不可!”龙泉出声同时抬手按住我靠近他一侧之手,触碰瞬间便极速收回,却是众人皆见。
“额,楼兰虽面上不与我大汉相争,却并非实心诚意。如今又是不知何人欲寻姑娘,若去岂非正中下怀、自投罗网?切不可为。”
程燃思量片刻,“莫姑娘,汝拳拳报国之心我等皆知,却正如龙贤弟所言,姑娘不可独往。虽是确有未明之事须勘之,然我等皆是大汉之将,未得圣上旨意不得肆意出关,否则便视为叛贼。那楼兰亦是,未呈国书相邀,若是于其领地见得我等,便可视为两国交兵,故而,”
“程将军所言恰是莫鸣欲为,”我打断他,“须知莫鸣无功名在身,仅为寻常百姓,往之异乡无非寻亲。且我并非顾名,乃是莫鸣,此等装扮便无虞。再者,五位兄长定是随行,非莫鸣一人,故而请将军安心便是。”
龙泉再要开口,便被程燃拦下,“莫姑娘,不如此事稍后再议。姑娘一路风尘而来,又是与龙贤弟尚有事交待,可先行歇息,待我等商议之后再做定夺。”言罢便遣散了众人,自己亦是告辞,独留下龙泉与我。
众人出得门外,吕先便紧握住胡济世手腕将其带至程燃房中。“方才你为何意?何故如此相问?”
“便是为得龙贤弟方如此,”胡济世甩开他。
程燃忙拦下两人,“稍安勿躁。吕先,胡兄此举虽莽撞,却实属应当。你亦见了,若是龙贤弟,定是忘却上官清流之事,若是莫姑娘确是有所相瞒,”微微摇摇头。
“奈何不可私下提点龙贤弟,亦可于我等在时相询啊,如此大庭广众,若确是那般,令龙贤弟如何自处?”吕先愤然不已。
胡济世苦笑,“你啊,甚是糊涂!私下之事仅我等所知,其余人等岂非暗自取笑?”
见吕先又欲发怒,程燃忙拦下胡济世,“胡兄慎言!且不论众将士皆非长舌妇人,即便有所猜忌,亦是不会如此轻慢了莫姑娘与龙贤弟。”
“程兄所言甚是!你这厮整日混想,这一问本无事之心亦是被你挑起,你且说说,是何居心?”
胡济世无奈摇头,“哎,说你二人尚且年轻气盛却不以为然!你等可知何为人言可畏?何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此语一出即刻便是令二人缓和了心气。“我等皆为龙贤弟着想,却不仅为其终身之事,亦有其名誉前程!上官清流如今身为四品尚书令,若是莫姑娘不当众明示与其并无瓜葛,待其返回,便是令龙贤弟与之相争吗?须知龙贤弟不过五品将领,何以与之相争?便是到了圣上那里,可会于龙贤弟名誉有损?故而我方值上官清流未及返回时当众一问,若是莫姑娘亲口认之,旁人自是无可辩驳,即便他日上官清流再复出口,亦是无人再信。且今日所在均为玉门关将士,如此众人可为龙贤弟为凭,便是日后莫姑娘改口亦于龙贤弟无所失。”亦是微微缓和了口气,继而道,“我等令孟子之传信邀顾名前来,无非为得龙贤弟此心。却,莫鸣竟是此时女装而来,你二人竟无所疑?”
“你竟是疑心莫姑娘有异?”吕先一惊。
程燃亦是微思虑,却并未开口,只听胡济世冷笑一声继续道,“怎不可疑?她自是有时机与我等讲清言明,却为何屡次相瞒?即便为得上阵杀敌,却自大败匈奴已是近五十日之久,她若确是与龙贤弟有意,为何不待上官清流随老将军起程返京便往城中相告?却恰于此时复女装而至?”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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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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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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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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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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