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汗掊土的两个军卒问道:“将军怎地突然讲究起来了?”
私邸栽花也就罢了,连营寨也栽上了。
休屠嘀咕,这算什么,少夫人送来的,就是让五公子日日戴身上,他必然也甘心乐意得很。
“少废话,赶紧的。”
萧元度正在听亲随回报东宁那边的情况。
面沉似水,浓眉紧拧:“再说一遍。”
负责往容奇州送奏表的的亲随把自己在行宫里头的所见所闻一一都说了。
萧元度点了点头,眉心一点点舒展开,面色也恢复了平和。
抬手把人挥退后,踱到长案后坐下。
容貌秀美的男侍人、男乐师、男舞伎……而已。
姜女早便与他交过底通过气,有什么好在意的?他一点都不在意。
休屠忙活完前来回话,才入院就听砰然一声巨响从屋室传出。
与此同时,梁集也正在府上大发雷霆。
原以为这个琦瑛妃不会比国君更难伺候——是不比国君难伺候,可史殷奇再难伺候,一旦号准了脉,自有一套对付他的法子。
琦瑛妃呢,简直无处下手!
弄不清她喜欢什么,也弄不清她不喜欢什么,绞尽脑汁费劲琢磨,还是个云里雾里琢磨不透。
不管了,讨她好总没错。
然再多珍宝捧到她面前也不见她动一下眉头。
以为她对自己抱有敌意,似乎又不像。
就拿博易场突发的那桩事来说,琦瑛妃明明听得懂蕃语,知道发生了什么,虽无论如何他都有应对之法,但若琦瑛妃执意治他罪,他也不可能完全摘得干净。
琦瑛妃却没有追究他的过责,只随口问了那么两句。过后派人旁听了审讯,对于审讯结果未置一词,也没有进一步插手干预的意思……
梁集心中的石头未及放下,琦瑛妃又把他叫了去。
“博易场重开已近一年,无甚成效,既是下面人的过失,管理混乱至此,你身为州牧也难逃其责。”
梁集抢先一步道:“大妃训斥的是,下官近几日一直在静思己过。”
“那么博易场就先关了罢。等你思过完,腾出手来把各方人事都理顺了,再重开不迟。”
“这……要不要请示大王?”
“我此行代表大王,博易之事也由我全权裁决,梁州牧对此有何疑议不成?”
“臣……”对上那渊深浩渺难于窥测的一双凤目,梁集垂下头去,“不敢。”
“那便好。吩咐下去,自即日起,一应博易悉皆停止,所有蕃商蕃客限五日内离境,不许托故稽留。”
梁集还能怎么办,只能照做。
内里别提多愤懑。一颗心总这样松一下紧一下,今日一个甜枣明日当头一棒,谁受得了?
况且重开港口重心本不在博易,这么一来计划全打散了……好在没把话说死,港口仍有重开的可能。
罢罢罢,且把人敷衍走了再说。
偏琦瑛妃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近几日悠游山水之间,瞧着心情大好。
她身边的宫令还有意无意地跟他透露,琦瑛妃生辰要到了,就在本月十五。
梁集冷笑:“以为多有清操,竟在这等着。”
梁集最宠爱的姬妾走过来偎进他怀里,纤手游蛇似钻进衣襟给他顺气。
“大凡能靠钱物送走的,都不是难缠的神。使君为她办一场盛大的生辰宴,如她所愿也就是了。现下这情况总比她发现什么的好。”
“你以为我真怕她发现?”梁集眼底闪过一抹阴冷,“真要是那样,索性豁出去了!她既来了容奇州,就再别想活着回王城。”
随即不满道:“也怪你那个主子,不然我岂会再受这憋屈气。他到底打算何时兴兵?”
姬妾心知占南国内的局势虽不算水深火热也未好多少。
论国力,占南尚不及大成,若非大成接连更换国君、现任国君又是个昏碌之主,让大王窥得一丝可能,否则近年内恐怕都不会打大成的主意。
对内既要把王位坐稳,对外又要图谋大业,自然是谨慎为上。
不然去岁史殷奇出巡途经容奇州时就可下手,但除去了他,逐鹿城那边即刻会有新君补上。
若换上一个英明有为的君王,得不偿失。
这话却不能跟梁集明说。
眼波流转,劝慰道:“图谋大事需得耐心。那个可恨的东宁王蒲膺已经拔去,现在你们的国君与西雍州已成僵持之态,待到将昆柱王也铲除……快了。届时使君裂土封王,可别厌弃了人家。”
这话算是说到了梁集心坎里。
蒲膺身为从龙之臣兼且手握重兵,一贯的嚣张跋扈,明明大家同为州牧,梁集见了他不得不卑躬屈膝也就罢了,还要遭他言语羞辱。
开设博易场一事若非蒲膺懒得兜揽也轮不到他。琇書網
话又说回来,不是蒲膺一口一个叛主二臣,梁集恐还下不了决心与占南王搭上。
不过他也是权衡过的。
就史殷奇那副德行,史家的江山行不远。
将漏之船,他当然不会傻到还待在上头,及早投新的靠山,操作好了便能更进一步。
可不要小瞧这一步,他不就是这么一步步爬上来的?
蒲膺已死,等除了昆柱王,让浑水再浑一些,更十拿九稳。
“放心,绝少不了你的好处。”梁集揉捏起怀中美人,“当务之急,是先解决了行宫里那个麻烦——”
他想了又想,总觉得就这么放人回王城不踏实。
直接杀了又有打草惊蛇之忧……
“倒也容易,”姬妾气喘吁吁道,“拿住她的把柄。”
“我倒希望她有些把柄落我手里。”
往行宫里安排的那些男侍不能说没有这层意思,可惜没起到用处。
姬妾眼珠一转:“琦瑛妃好似往东宁送了一船花株?”
“是有此事。”梁集面露不屑,“邀买人心的手段罢了。”
蒲膺出事以后,望着东宁那块肥肉,梁集实在眼馋得紧。
没想到新州牧极快定了下来,是个籍籍无名之辈,似还是琦瑛妃的人。
梁集不甘不忿,却也只得忍着。
不过这琦瑛妃也够悭吝的,给自己的心腹就送一船花。
“使君太不了解女人,金山银山虽重,有时也重不过一朵花去。”
梁集停下,若有所思:“你是说……”
姬妾媚笑:“那船上载的未必是心意,更像是情意。”
梁集双眸乍亮,一把将人推开,站起身来回踱步。
“那二人果有奸情的话……”
难怪,难怪邬钊有奏表不往王城送,直接追来了容奇州。
梁集哈哈大笑:“天助我也!”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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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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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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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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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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