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旌鼓噪不休,呼吸都是滚烫的,嗓子眼里似能喷出火来。
然想起上回那场被中断的欢好,她的反应;还有良媪之事也才过去……
到底不想勉强她,“你若是——”
刚想回头,声音便被吞下。
似一片云停在了他唇上,香甜温软……
到了这份上,还有什么可说的?他毕竟是个男人,正常的男人。
肩背那片伤不似脸上那道,创面颇广且深可见骨,中途又感染过,辜百药也不敢保证能恢复如初。
谁不希望在爱人心中永远都是最完美的,无一处不完美。
此前拖延也是想再等等看,哪怕碍眼的疤痕去不了,至少也可淡一下……
而今姜佛桑已然想通。
再者,阔别四年之久,终于又能佳节共度,正常夫妻该恨不得日日同欢好才是,又何忍见萧元度苦苦煎熬。
何况她心里也不是不想与他亲近……
打算本是好的,然她低估了一座沉寂多年的火山突然喷发的威力。
上天入地找不到她、梦里梦外都在寻她,渴盼了近两千多个日夜,想她都要想疯了,一朝遂愿,萧元度怎可能轻易放过。琇書蛧
他就像变了一个人,起先还顾着怜惜,到后来便红着眼不管不顾了,变着花样折腾。
姜佛桑体会着他带给自己的莫大欢愉以及欢愉到极致后随之而来的恐惧,时而如置身云霄,时而如在海潮中浮沉……全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当一声声阿娪穿云破雾递进她耳里时,晶莹的泪珠自眼角纷纷滚落。
萧元度捏起她的下巴,柔情地替她吻掉……
山中岁月静,浮日太古长。
将一切喧嚣嘈杂都屏蔽在外,世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
当然,偶尔还是要分神顾念一下旁人。
譬如正在逐鹿城中养伤的扶凤炽,以及满腹怨念的休屠。
萧元度极怒之下出的手,可想而知伤不会轻。姜佛桑一面安排医令给扶凤炽医治,一面还要找说辞搪塞史殷奇。
关于那晚的事,她也与萧元度作了解释。
扶凤炽偷跑回来后一直躲在逐鹿城中不现身,姜佛桑一早就收到消息,料定他会夜潜南柯小筑,既然强行扭送行不通,干脆跟他把话说清……
包括萧元度破门而入时看到的那一幕也都说了。
至于萧元度怎么想,信或不信……
回想那晚,萧元度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
与姜女雨中不欢而散之后,有一瞬间的确萌生过退意,但也仅止是瞬间。
他其实并没有真得打算离开南州。
就只是……没有整理好混乱的心境,也没有准备好面对全新的姜女。
不想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僵,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所以才想要暂时离开一下。
再有,踏上南州之后急着赶路,他嫌休屠磨蹭,便先行一步,沿路留有记号,休屠寻着记号自会追来。
便是看不见记号,靠嘴打听也该走到逐鹿城了,结果迟迟不见踪影,萧元度就想着利用这个机会去迎一迎。
不离开逐鹿城恐怕还无法知道此前那一瞬间的想法究竟有多可笑。
离姜女愈远,非但没有如释重负之感,反而愈让他意识到自己有多离不开姜女。
才几天而已,什么整理、什么思考,全都顾不上了,心心念念都是快点赶回她身边。
等披星戴月再回到南柯小筑时,姜女身边却多了一个人,而且是那样暧昧场景。
怒火让萧元度险些丧失理智,极力克制才没取了那人性命。
虽然事后姜女也解释了,但萧元度总忍不住想:如果他晚到一步,或者那晚他没有出现,又会发生什么……
当然,这些只是心里想想,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找谁问罪?
他一言不发离开,连个交代也没有,姜女大抵以为他要回中州不会回头了,在此期间又失了乳母,内心寂寥伤痛可想而知。
而无论是酒后需人倾诉,还是需要人陪伴安抚,他皆不在。
有人恰巧出现,填补了那个位置,他又能说什么。
姜女常说人心幽微处禁不得细看,就像他决定娶何瑱那一刻的心思,何尝又经得住细琢磨?
那又何必追问到底?
所幸他及时回来了,所幸她仍旧属于他。
同样的事他不会允许再发生,任何人也休想取代他亦或从他身边夺走姜女,这便够了。
他们这边算是雨过天晴,休屠却是苦得没处说。
他倒是想说,菖蒲根本不搭理他!
这日终于见到被少夫人赶出来的五公子,休屠把人堵住,满脸都写着怨念:“公子,属下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何害我?”
萧元度早把自己干的好事给抛脑后去了,经提醒才想起来,“我还当是甚了不得的大事。”
休屠见他如此轻描淡写,愈发悲愤:“属下几时成的家?!”
明明要续娶的是五公子,他从头到尾心里只念着菖蒲。
“我也没说你成家。”
“那你为何要说属下拖家带口——”
“拖着黑獒带着狸牲,我说拖家带口又有何错?”
休屠被生生噎住。
带是五公子要带的,一路上饮食喂水他来照顾,五公子还嫌他慢、嫌他事多,半路把他们仨扔下自己先跑了不说,到了逐鹿城又在菖蒲面前给他上了顿眼药。
休屠欲哭无泪:“公子,你行行好,帮属下跟菖蒲解释一二。我的话她不肯听,认定我是在狡辩……”
还有一句他没敢吐口:公子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怎就见不得别人好?
萧元度看他丧头耷脑的样就来气,虚踢了一脚。
休屠身形一闪,躲开了。
萧元度勾勾手指,又把人叫回来,大发慈悲给他支了两招。
休屠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全然忘了自家公子曾摸过的黑走过的弯路,有多少回还是全靠他从旁提醒。
只想着,五公子缺德是缺德了些,能把少夫人追回来也是很厉害的。便一板一眼照着他教的来。
结果两招使出去险些没把菖蒲往死里得罪。
其实慢说菖蒲误会,就连姜佛桑也以为休屠在棘原成家了,没跟来。
跟萧元度再三确认了休屠既没成家立业、来南州也不是抛妻弃子后,狠拧了他一把。将两人叫到跟前,把话说开了,休屠这才算从苦水坑里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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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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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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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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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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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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