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帝被北凉俘虏后,文武大臣在逃难路上匆忙拥戴哀帝之子即位,是为愍帝。愍帝亡于流矢,又于鄜城立怀帝。琇書網
怀帝时年五岁,安陆王心有不服,干脆与北凉的死对头赤乌族相勾结,并在其支持下自立为帝。
他这个帝王实为蛮族傀儡,自然得不到燕王室乃至天下百姓的承认。
永熙三年连闳北伐时,兵临昌邑城下,伪帝畏罪自戕。
作为燕室罪人,娄氏族叔却为其效过命——
即便娄氏家族亦为南渡功臣之一,也不能完全摘净。毕竟,焉知其不是两边下注呢?
如若不然,几年后,娄奂君也就不会在听闻族叔来了京陵而大惊失色。
姜佛桑当时就察觉不对,但因与娄奂君关系亲近,便选择了帮她隐瞒……事实上,她帮着瞒下的又何止这一桩。
姜佛桑敢笃定,许氏一族还不知道此事。
一旦知晓,娄氏这个掌家大妇,怕是风光难在。
“如此。”连皇后眼神微闪,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未再就此事说下去。
“司天监择了吉期,定于下月初,你先于京陵出嫁,待到了崇州再行大礼,孤届时亦会为你备上一份厚礼,以作嫁姿。”
说到这个,姜佛桑终于来了点精神。
当你身处逆境之时,实在无法反抗,不妨顺从……当然先生用来自嘲的原话并非这个,但意思大致如此。
她学不来先生的豁达,能把强暴当享受,只能在不得不低头的时候,尽量提些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她的条件很简单,要金要银——一个贪财之人总是可以让人放心的。何况她是真得需要钱,很多的钱。
不过连皇后的金银可不好拿,她也不想将小命真地绑在皇室亦或连氏的大船上。
姜佛桑一番思虑过后,只能按下蠢蠢欲动的心,将金银改为匠人。
“匠人?”连皇后甚感意外。
“是。”姜佛桑谨慎地斟酌用词,“妾长于江南,从未去过北地,听闻南北风俗迥异,唯恐生活不惯,又闻北地贸易不兴,好些物件使钱也未必买到……是以厚颜向殿下讨些能工巧匠。”
连皇后听罢失笑。
才夸她谋事老成,不料就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
也难怪,姜家即便今不如昔,小辈到底也是按贵家女的标准教养成的,衣食起居上精细讲究也是情理之中。
“这有何难,稍后我遣人去将作监挑些个好手,待你出嫁那日,随你前往崇州罢了。”
姜佛桑谢恩后,不甚好意思地补充,“陶匠、瓷匠、漆木匠,当然,殿下洪恩,若能多赐些纺工和织娘那是再好不过了。”
连皇后无不允准,“金银匠、玉石匠还有培植匠,这些亦不会落下,包你在崇州吃喝用度一如京陵。”
这个倒没甚所谓,姜佛桑心道。
“多谢殿下。”
-
一桩交易就这样在彼此的心照不宣中达成了。
连皇后有了闲叙之心,接下来的话题轻松不少。
正说到京陵时兴的首饰,有宦者来禀。
知是廷尉府的事,连皇后也未让姜佛桑回避。
“案子审完了?”
“审完了,萧家五公子供认不韪,称人确乃他杀。”
这萧五,真把京陵当棘原了不成?由着他胡为!
连皇后颇感头疼。
萧家家主萧琥与连氏有亲近之意,这次伯祖连阗七十大寿,萧琥虽不能亲至,却派了亲子路远迢迢前来贺寿,心意难得。
只是这萧五忒不省心,佛诞日刚过不久就有人状告他草菅民命。
伯祖年岁大了,如今连氏实际主事的是伯父连昶。案发之后,伯父已着人往宫中递了话,暗示小惩便了。
说起来,京陵高门子弟亦不乏纨绔,闹出人命的也不是没有,但只要死者不是要紧人物,从来都是高拿轻放,没有谁当真被治罪。
坏就坏在这萧家身份敏感,入京后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中。
同为靠武事起家、又有些旧结素怨在的许氏,就一直视萧家为肉中刺。
这次状告连皇后怀疑就是许氏授意,否则一介民庶,何来的胆气与门路敢得罪贵胄?
原想着只要萧五咬死不认,一切都好办,没想到他认得倒是干脆。
但既然伯父有倚重萧氏之心,陛下亦不想因此事与萧琥起龃龉,从而打破北边平衡,那她少不得要补救一二。
“孤听闻死的是个横行乡里的地痞闲汉,欺蛮妇孺凌辱弱小之事常行,乡民皆患之。萧五也是路见不平、替天行道……”
连皇后顿了顿,想到那萧元度素日行径,似也觉得自己所言牵强。
话锋稍转:“再如何说,毕竟是一条人命,便是有罪也该交由郡县长官查问。萧元度所为有失妥当,即刻着廷尉卿前去捕人,让他在诏狱待上些时日,静思己过。”
“诺。”宦者领命而退。
姜佛桑全程旁观,不由为这种默契的态度而感到心惊。
她明白,真正的根结恐怕还在于“举贤不出世族,用法不及权贵”这样的约定俗成。
有这些规矩在一日,庶人百姓的命便永远不能算命。
今次死的人当死,那下次死的人若不当死呢?公平何在。
曾经她也是视这些为理所当然中的一员,直到后来有了那些经历……
先生说过,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庶民的怒火虽微不足道,但聚沙成塔,这样的庶民多了,星星之火终可燎原,乃至焚毁一个王朝。
长生教的壮大与最终的反戈,不就是建立在这样的土壤之上吗?
在那之前,又有谁能料到,京中这些世家大族,约半数将断送于他们曾至为信仰的长生教之手……
姜佛桑清楚,不解决问题的根本,早晚有此一难。
大势所趋,她无从更改,所以原本也只是打算在危机未至之时劝说姜家搬离京陵——虽说姜家未必会听。
但眼下,她身处长秋宫。
她阻止不了,面前之人总有这个能力。
想到从亲历者口中听闻的惨状,知道将会有无数人枉死于这场动乱,姜佛桑踌躇再三,决定向连皇后进言。
还未开口,又有宫人趋步进殿。
这次是芳德殿那边的事。
两日前,有长生教的教徒冲撞了都水监的一个都尉,后受责而暴毙。许贵妃闻知,将那都尉召入禁中,鞭打了一百。
昨日朝上,御史中丞上书言长生道甄灭人伦、令户绝祀,有妖惑庶民之疑。这又引起许贵妃的不满,这次不能随意责打,便处以罚金一两。
御史中丞受此侮辱十分不忿,指斥许贵妃佞教太甚。
许贵妃言:“尔府中私蓄僧尼千余,安敢指责与我?”
连皇后听罢,神色淡淡。
姜佛桑正疑惑,如此良机,连皇后竟不大做文章?
视线一转,待瞥到内殿供着一副通天法祖神像时,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原来连皇后竟也……
那先前为何还赴永宁寺参加浴佛?
是了,天子崇佛,京陵少说也有近半佛教信徒。连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还是要适当示好一下天子,兼顾一下民众的。
势同水火的连皇后和许贵妃,竟然能在信教一事上达成一致,长生教的能量可见一般。
想到此处,姜佛桑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再不敢多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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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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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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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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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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