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我是想来找打您点东西,是陆砚舟说您的手艺好,带我来的。”周岁欢向前走两步和陆砚舟并排而站。
周叔眼神一瞟,看见了周岁欢手上的手链“那不是前阵子陆小子亲手做的吗?那料子还是我珍藏了好久的上好的檀木料子,就那一点还被他全都薅走了。”
周岁欢听见这话看向身边的陆砚舟,发现他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着她,就知道周叔说的是真的,原来自己想得真没有错啊。
当务之急是吴星月的生日礼物,周岁欢对周书说“周叔,我想请您打个和我手上类似的手链,您看可以吗?”
“不瞒你说,我从十年前就已经决定不再做首饰了。你的要求我是答应不来的了,你们回吧”周叔听到周岁欢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但还是看在陆砚舟的面子上说了理由,然后转身进了那不大的屋子。
周岁欢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言说的理由,她不会强人所难“很抱歉打扰您了,我和陆砚舟便先离开了,您注意身体。”
周叔坐在屋里,听着两人离去的脚步声,十年前的事情好像历历在目,就好像刚发生不久。
周叔原本叫祁天,现在改名叫周天,周是他母亲的姓氏。
建国前,祁家就是有名的木匠家族,但是与普通木匠不同,他们家是专门做名贵木材的生意,家底丰厚。建国后,祁家家主也就是周天的父亲有先见之明,把自家产业九成都上交给了国家,原本只做名贵木质首饰的产业也转型为普通家具。因此,祁家在众多资本家陨落的过程中才能安然无恙,甚至还受到了国家的表扬。
但是树大招风,祁家被那些陷入泥潭的资本家记恨上了。
祁家那时住的还是独栋小洋房,是过了明面的,也经过了国家的同意。但是当时祁家家主还是不放心,就连家里的奴仆都遣散了,只留了管家和管家夫人,两人是周天爷爷那时候就在祁家做活的了,也没有儿女,对祁家忠心耿耿。
那是一九七三年九月,祁家被不明分子举报说祁家藏有大量金银财宝,并且有反动意识。革委会的一群人听见,为了业绩,也为了自己那阴暗的想法,带着家伙什冲进了祁家,管家夫妻二人见一下子冲进来那么多人,就上去质问,却被凶神恶煞的红小兵推到,都是七十几岁的老人了,倒在地上管家夫人当场就没了呼吸,还剩管家在痛苦的哀嚎。
当时在二楼的祁天正在专心雕刻手里的首饰,听见楼下院里传来吵闹的声音,便起身往窗外望去,就看见让人目眦欲裂的一幕,赶紧往楼下跑去。
还没有到院子里,那帮人就已经冲了进来,没有经过同意就翻箱倒柜地找金银财宝。楼上正在休息的祁父祁母也被惊动下楼,三个人的力量根本阻止不了这些没有人性的强盗,放弃抵抗,站在屋子里任他们寻找。
一段时间过去,他们也没有翻到什么,正打算放弃打道回府,却听见有人提起“楼上还没有搜。”领头人当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当机立断带着人往楼上冲去。
祁天突然想起来自己屋子里不能出现的东西,赶紧冲上楼赶在那群强盗之前把屋子锁了,钥匙扔了冲去。
领头的看见他这个动作就知道这趟没有白来,命令手下“去,把门打开。”祁天被几个人压着不能反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门被踹开,屋里的东西也都被一一搜出来。
桌子上的金子打造的雕刻工具,还有藏在床下的违禁书籍,压着祁天就往下走,祁天父母上来阻拦,却被双双推下楼梯,当场气绝,祁天当场就癫狂了起来,反抗不成就想自杀随父母而去。
但是领头人怎么会让他那么容易地死去,还留着折磨杀鸡儆猴呢。
最后祁天被发配到了大西北的农场,令他活着的信念就是报仇。
直到一九七七年,真正的反动势力被打倒,父亲的老友把他从大西北送出来,他调查到了当年背后陷害的人,亲手把当年的那群人送了进去,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以慰藉祁父祁母的在天之灵。
最后离开海市那个伤心的地方,走到了这里,隐姓埋名如父亲所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匠,发誓不再碰首饰这一类的东西。
陆砚舟是四年前遇见的,当时他在山上寻找木料遇到了危险,还是一个老猎户救了他,但是还没等感谢人就走了,过了一会儿就看见了砍柴的陆砚舟,小小的陆砚舟把他又背又扶的送了下来,从那之后,两个孤独的人就时不时地待在一起,他专心搞自己的木头,陆砚舟就坐在一边看,这一坐就是四年。
自己没有教他什么东西,但是他却无师自通,好像就是专门吃这碗饭的样子,起过收徒的心思,但也只是起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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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子,两人步行,她失落的低下头,跟着陆砚舟慢慢地往前走,也没有问陆砚舟周叔是因为什么。
走了一段路,陆砚舟停了下来,周岁欢看向他,眼神里透露出一句话“你怎么不走了?”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陆砚舟看着她,眼里是纠结了很久的复杂。
“好。”周岁欢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也不问是要去哪里?干什么?因为她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陆砚舟带着她去了老猎户的房子那里。
“进来吧,这算是我的秘密基地了,没有其他人了。”陆砚舟推开破旧的房门,招呼着周欢进门。
周岁欢进到屋里的第一感觉就是,房子虽然很简陋,但是处处透露出整洁,可见是有人经常打扫的,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了。
“坐吧。”陆砚舟推过来唯一一个完整的凳子,虽然知道是干净的,但还是下意识地擦意识地擦了擦上面不存在的污渍,怕女孩嫌弃。
“首先,我和你道歉,对不起,没有确定的情况就带你去周叔那里,害你白跑一趟。”陆砚舟那灰绿色的眼睛里都是愧疚,带有异域风情的脸上满是委屈巴巴,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的样子,谁还能狠心去责怪呢?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可能周叔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周岁欢赶紧安慰委屈的陆砚舟,那模样自己再看下去就要忍不住地扑上地扑上去了,心想。
她依旧像小时候一样,只要自己一露出委屈的表情她就会心软,那么多年了她依旧是那个小太阳一样的女孩子,闪耀得让人移不开眼,陆砚舟听了周岁欢的话心想。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要带周岁欢来这里,好像就是有个声音告诉他“是时候带她来了”,好像是因为不喜欢看她的失落,又好像是因为周叔说的话她也没有不喜的反应,总之今天就是想要带她来这里,想和她分享自己的秘密。
周岁欢看到了陆砚舟身后桌子上的小木雕,一阵惊喜“啊——好可爱!陆砚舟,这都是你雕的吗?”
她的目光粘在木雕的身上移不开了。
经过她地提起,陆砚舟才想起来自己雕的一些不可见人的东西,想要赶紧去收起来,怕被周岁欢发现。但是来不及了,周岁欢快他一步走到了桌前。琇書網
桌上零零散散地摆着几个工具,剩下的就是那些可爱的小玩意儿,每个都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样子。
陆砚舟快速扫描了一眼桌子,看到没有那东西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见周岁欢实在喜欢,说道“你要是喜欢可以全部带走——”这本身就是送给你的,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周岁欢惊喜“真的吗?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嗯。”
等到离开的时候,周岁欢嫩黄色的包包里都快要装满了“陆砚舟,我下次还可以来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陆砚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周岁欢心满意足地踏上回家的路,等快到家门的时候,猛地一拍脑门“哎呀!月月的生日礼物还没有着落呢,这可怎么办。”
最后周岁欢还是去了趟镇上,找到了上次卖簪子的大姐,买了两对绒花发绳,还有一根和自己的差不多的簪子。
周一
周岁欢终于回到了学校,吴星月见了她那可真是激动得热泪盈眶,搂着她又蹦又跳的“欢欢,我可想死你了——”
“你别老是霸占着欢欢啊!让我也抱抱。”是齐静婉,从上次采风之后她就和吴星月成了好姐妹,调座位的时候还特地和她坐在一起,两个人真的是相见恨晚,友谊真的是快速升温。
但是在吴星月的心里,自己最好的朋友还是周岁欢,这一点是谁都感动不了的。
换了座位周岁欢还是在原位,她们两个坐在了周岁欢的前面,一到下课就按挨不住分享八卦的小心情,向周岁欢诉说她不在这段时间的八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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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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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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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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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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