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殿内走出的群臣,却均是愁容满面。
哪怕天上已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依旧无法拂去他们心头的阴霾。
看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甚至都不敢在宫门前聚堆闲谈,快步离去的朝臣。
萧何长叹:“公子这几日,到底是怎么了?”
短短几天的功夫。
公子竟因各种理由,将十几名朝中重臣下狱。
就连……他忠实的狗腿子之一,太仆王阜!
也因公子高提问所备战马数量,回答不够及时而被直接拿下。
于朝堂之外。
素来沉稳、深得人心,被不少百姓都称之为仁君的公子高,竟是突然下令。
在现有基础上,征调三倍的徭役,让他们修筑仅完工一半的阿房宫,骊山皇陵等地。
且还规定了明确时间。
若哪一队徭役无法在限定时间内赶到,不光是这队徭役将被问斩。
就是募集他们的乡县统属,一并连坐问罪。
此法之酷,远超嬴政。
一时间。
朝堂内人心惶惶。
天下各地民怨沸腾,动荡不安。
一个不好……莫说是咸阳生变。
天下,亦可能会因此而发生大乱!
作为一个由草根出身,知晓民间情况的臣子。
萧何,怎能不为公子高此举感到担忧。
“操心个什么?”
“反正不管你事!”
“吃好、喝好就行了!”
拍了拍将忧愁挂在脸上的萧何,尉缭打了一个哈气。
起来的太早,赶紧回去补觉才是真的!
看着那潇洒离去的尉缭,萧何迟疑的对李斯询问:“左相。”
“国尉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白眼一翻,李斯怒斥:“他知道个屁!”
骂完。
李斯同样是拍了拍萧何的肩膀,宽慰道:“萧大人放心即可。”
“本相虽不清楚,公子这段时间为何如此。”
“不过……”看了一眼西方:“本相,已做出应对。”
“无论如何,当可保公子大势不失也!”
见李斯如此自信,萧何只得苦笑点头。
彼时。
公子高府。
站在庭院当中。
公子高张开双臂,感受着缓缓飘落的雪花,长叹:“一年……又快过去了啊!”
身后虞姬将一件裘衣披在了公子高的肩上,担忧道:“公子这样,小心着凉!”
“无妨!不过只是初雪,冻不到人。”
见公子高这么说,虞姬不再言语,只是由身后将他仅仅抱住。
感受着虞姬身体上传来那炙热的温度,公子高拍了拍她的玉手:“怎么了?不开心?”
虞姬颔首不语。
公子高再道:“你若无趣,不妨将晨曦、尉缭喊来,热闹一下?”
几天的时间。
重重雷霆手段之下。
莫说那些平素与公子高没什么交集的朝臣。
就是经常过来蹭饭的萧何、李斯等人,如今也是畏他如虎。
不得召见,根本就不敢登门。
也就是那没心没肺的尉缭,眉头是准时准点的过来蹭饭,风雨无阻!
摇了摇头,虞姬轻声道:“虞姬没事。”
“只是……”
“只是什么?”
“虞姬担心公子!”
转过身子,将虞姬拥入怀中,公子高好笑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以如羊脂般,纤细的手指在公子高胸膛环绕,虞姬继续说道:“公子您这么做……真的值吗?”
“没什么值与不值的!”
拍了拍虞姬的香肩,公子高淡然一笑:“今北伐在即,父皇却已年迈。”
“若其镇守咸阳,自当无碍。”
“可若是强行北上……”摇了摇头,公子高长叹:“身为人子,我岂能不闻不问?”
“公子!但这样一来,您的名声……”
“虚名而已,何必在意?”
松开了虞姬,公子高负手而立,仰望苍天。
“一世为人,有所为、有所不为。”
“当初,父皇曾对嬴高言。”
“为我大秦百年之计,他纵被世人称作暴君亦无所谓。”
“而今……”扭头,凝望着阿房宫方向,公子高语气坚定:“若能让父皇多活几年,嬴高背负千般骂名,又何妨?”
“况且……”踏前两步,再度将虞姬拥入怀中,公子高继续:“正所谓不破不立。”
“我大秦历年之疾已久。”
“今,父皇尚在,尤可以其威望镇压天下。”
“但……此疾早晚会有爆发的一天。”
“与其被动等待,莫不如趁此时机,直接将之引爆。”
“这样,我大秦应对起来,也能更加的从容一些。”
虞姬似懂非懂的点头。
继而又担忧道:“公子,若是如此的话,那北伐……”
“放心吧!”
“以当今天下之势。”
“纵乱,亦需至少一年的时间作为缓冲。”
“有此一年……足可供我大秦剿灭匈奴。”
“届时,自可从容以对!”
见公子高这么说,虞姬不再多言,只是安静的享受着爱人那温暖的怀抱。
庭院当中。
二人紧紧拥抱。
由天空中落下的雪花,亦越来越多。
扶掉虞姬肩头的雪花。
公子高拉起她的玉手:“雪大了,回去吧!”
说罢,二人抬步奔屋内走去。
一边走。
公子高一边感叹:“咸阳都落如此大雪。”
“料想……北地的雪,当更大吧?”
彼时。
漠北,无名草原。
擦拭掉了险些流淌到嘴里的鼻涕,胡亥颤抖着:“百里大人,托亚她离去多久了?”
“老臣不知……”
“百里大人,你说托亚这次能猎到什么猎物?是兔子?还是野鼠?”
“老臣不知……”
“哎呀!”看着那卷缩成一团的百里奕,胡亥烦躁道:“你到是起来陪我说说话啊!”
“这怎么问什么,都不知?”
百里奕:“……”Χiυmъ.cοΜ
公子!您这身上穿着兔皮小袄,还冻的直打哆嗦。
老臣我!可还是这身都露肉的破烂衣服啊!
莫说陪您聊天扯淡。
老臣我,现在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还在感叹。
视野的尽头。
一道让他们无比期待的身影,缓缓出现。
见到这一幕。
本还卷缩成一团的百里奕一个鲤鱼打挺。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就飞奔了过去。
胡亥:“……”
这老头体力挺充沛啊?
看来……这顿饭,可以给他适量的减上那么一点。
想到这里,胡亥坚定的点了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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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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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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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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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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