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何尝真的把我放在眼里过呢?”于婉莹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嫁入他们张家,我爹给我在县里陪嫁了一套院子,又陪了几房下人。让我们夫妇二人在县里有个住处。”
“为的便是想让那张志扬安心读书,日后好好考取个功名。”
“我那对公婆因不舍得家里这些田亩,倒也没硬要跟着我们住在县里。”她摇头继续说道,“成亲后这些日子,我确实没有晨昏定省,每日请安。”
“但做媳妇的,总不能因为与爹娘分房而居,便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所以我时常便会备着各式新鲜果品,衣料来村里小住。”
“原本我们之间倒也相安无事,可偏偏他家儿子却出了这等大事,那老两口本气的半死,可又无可奈何,竟来逼我同意叫那女子入门,做个平妻。”
“平妻?”沐烟简直快要被这张家人的无耻气笑了,“他一个白衣秀才,竟还敢娶平妻,呵,只怕就是连朝廷大员也不敢这般欺辱正房大娘子吧。”
“我虽比不得那些贤良淑德的孝顺媳妇,但也尽心尽责的去孝敬二老了。”于婉莹心中的苦水似乎很久没有机会向人诉了,如今见沐烟愿意听,她便一口气全倒了出来。
“如今他们却说我,不知孝敬长辈,只知道自己在县里过好日子,竟将公婆丢在乡下受苦,是不贤不孝之辈。”
呵!为挽救张志扬这畜生的名声,这老两口可真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若只是这般,倒也罢了,我大可不理睬他们,可他们竟然得寸进尺,说张家娶平妻的银子,要我替他们出了。”
卧槽,软饭硬吃。沐烟心底默默吐槽。
“他们还说,若是因为我不肯出这银子,便是要害他儿子的前程,属于犯了七出之过,要休了我回娘家去。”
威逼利诱,无耻加倍。
“这种污糟伤人之事,我怎么可能会答应,便忍不住与他们拌了几句嘴。那张志扬见状,只说我顶撞公婆,竟对我动了手。”
出轨家暴,无药可救。
“他还放出话来,若我不肯就范,过几日便奉上休书一封,叫我于家丢尽颜面。”
于婉莹越说越伤心,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经毁了,再也无翻身的余地了。
沐烟看着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开了口:“于娘子,你莫要怪我多嘴,如今这副局面,张家人办的混账自是不用多说。可你也不是一点错也没有。”
“我?”于婉莹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沐烟,却不知道面前这个秀眉紧蹙的少女到底想说什么。
沐烟其实本不想再管张家的破事,可鉴于于婉莹在此事中颇为无辜,她也有些于心不忍,便开口问道:“我且问你,于掌柜替你定下张家的婚事,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我,我们于家虽有钱,但到底只是商户人家,地位低下,我又无兄弟姊妹,无人帮衬。”于婉莹想了想,坦然说道,“张家虽是农户,但张志扬却是个秀才出身,我嫁与他为妻,自然便是秀才娘子了。”
“可惜,我不争气,却闹出了这等丑事,叫我于家蒙了羞,害得我爹爹脸上无光。我……我真不如死了……”
“于娘子,你这么说可就大错特错了。”沐烟低声斥道,“你爹爹让你嫁入张家,为的可不是这些。”
“不是?”于婉莹愣住了,她不解的看向沐烟问道,“许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你且想想,你于家虽有钱,但也不过只是这金河县一个小县城的商贾人士,根本比不得那些真正富贵的人家。”
“你又无兄弟姊妹,便是于老掌柜的独女,他自然是将你视为掌上明珠。”
“他悉心为你择婿,选了这张志扬,不过也就是瞧他出身乡户,却身有功名,认定他是个有志气的。这才想将你的终身托付于他。”
“他这番心思,在外人看来,是想让你脱了商籍。可偏偏,在媒人上门时,他却叫你自己去瞧了一眼,你同意了,他才决定订下这门亲事,这便不单单只是为了叫你只是脱商籍这点心思了。”
沐烟真诚的看着于婉莹道:“他是真的疼你啊!他知道自己这辈子虽有钱,却不能给你个好出身,所以才替你选了张志扬。”
“可他怕你不同意,偏又让你自己去相了一眼,见你也同意后,才选择和张家联姻,便是明白,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若你不肯,这以后的日子,便过不下去。”
“只可惜,他老人家千算万算却偏偏没算出张家人,竟是一帮无耻之徒,占尽了你于家的便宜,却偏偏要糟蹋他的闺女。”
“于娘子。”沐烟直勾勾的盯着她问道,“你猜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你爹爹他现在后悔不后悔?”
于婉莹呆在了原处,她想到父亲为了自己能在张家过得舒心,不断的将诸多钱财物件流水般的送到她手里时,她的心便如刀割的一般剧痛。
沐烟见她现在这副样子,有些不忍心,但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们父女二人,心意相通,都一心只想着彼此。于掌柜为你筹谋这么久可不是看着你去委曲求全过日子的。”
“而你,却因为怕丢了于家的脸面,竟有了寻死的打算,这不是最最愚蠢的行为了吗?”
“我知道,可许姑娘。”于婉莹面露凄色,再次落下泪来,“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于婉莹虽是女子,光耀不得于家门楣,但也不能使家族蒙羞啊。
“那张志扬若真的为了此事休了我,岂我如何对得起我父亲,如何对得起我已经过世多年的母亲。对得起我于家的祖先啊?”
“糊涂。”沐烟恨铁不成钢的斥责道,“门楣名声重要,还是你于家从此断了香火重要?”
“你只想着他们的脸面,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爹爹,你过世的娘亲,你于家的祖先难道愿意看到你为了什么所谓的门楣这样做吗?”
“你死了不打紧。”沐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你爹爹呢?他就会变得无儿无女,从此孑然一身了。”琇書蛧
“况且你若死了,看似是维护了于家的脸面,可实际上,却是置于家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才是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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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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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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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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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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