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天上偶尔出现的蛇形闪电,整栋古堡伸手不见五指,黑得犹如地狱。
二楼的旋转楼梯上。
小男孩抱着一只玩具小熊,用力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这才瑟瑟发抖朝着楼下轻喊,“爸爸,妈妈,姐姐,你们在哪里,我好害怕。”
轰隆!
一道惊雷伴随刺眼的白光一闪而过。
4月11号。
小男孩走到客厅,突然看见墙上的日历,这个数字就这样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记忆,却又很快伴随着黑暗消失不见。wWW.ΧìǔΜЬ.CǒΜ
吱吱吱吱。
餐厅那边突然传来好多老鼠的叫声。
小男孩很怕老鼠,闻声吓得浑身发抖,只能用力抱紧小熊喊了一声,“姐姐,是不是你呀?姐姐,你在不在,阿羽好害怕啊!”
整栋古堡静得像一座坟地,没有任何人的声音。
老鼠的叫声也突然停了。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家里没有一个人,连那个总是陪着他睡觉的姐姐也不见了。
为了找到姐姐,小男孩鼓起勇气来到餐厅。
轰隆!
一道电闪雷鸣之后,小男孩眼前出现好几双散发着恐怖光泽的眼睛。
“啊!鬼啊!”小男孩吓得尖叫。
轰隆!
又是一个电闪雷鸣。
伴随白光闪过,小男孩这才看清那几双眼睛是谁,“爸爸,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在吃饭?”
长长的餐桌上,一盘盘精致的菜肴之中,躺着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
可小男孩看不见。
他只看见几个穿着盛装的男人围桌而坐,全是小他平时熟识的面孔。
小男孩口中的爸爸就是凌道骏。
此时,他坐在餐桌的主位上,一向锐利的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就这样麻木地看着面前的尸体。
“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走到餐桌旁,拉了拉男人的衣袖,男人却无动于衷,像一只没有生命的木偶。
小男孩很疑惑,抬头看了一眼,视线却只到餐桌的位置。
他的身高太矮了,上面什么情况他根本看不见。
但他面前的地板湿湿的,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桌沿,滴答滴答地往下流淌。
轰隆!
又是一道闪电。
这一次,小男孩看清了,地板上那黏黏腻腻的液体竟然是鲜血!
血!
全是血!
“啊!”
一个女人的尖叫突然打破了餐厅的宁静,也让小男孩从静止的血色世界中回过神来。
小男孩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华丽裙装的女人披头散发地跑了出去。
然后,几个男人站起来,全都追了出去。
暴雨冲刷着他们的身体,同时也在冲刷着某种不可言说的东西。
外面传来女人又哭又闹的声音,像一个彻底失控的疯子。
小男孩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关心。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鲜血深深地吸引着他,让他忍不住踩着椅子爬上餐桌。
轰隆!
闪电,雷,老鼠,粘稠的鲜血,全身青紫的尸体,母亲死不瞑目的眼睛,这些诡异的元素融合在一起,成了小男孩以后人生中最恐怖的噩梦。
“啊!!!”
白芫尖叫着坐起来,额上全是冷汗。
想到梦里的场景,她转头就吐了。
一个垃圾桶及时递了过来,是一只属于男人的修长手指,漂亮,干净,让人根本移不开目光。
“你没事吧?”
凌赫南没什么感情的冷漠声音慢悠悠地传来。
他坐在床边,表情嫌弃地看着面前狼狈的女孩,似乎特别不待见她。
白芫嘴里发出一阵阵干呕。
梦里极度恶心的一幕,差点让她把苦胆水给吐出来,根本说不出话,只能胡乱地摇头。
凌赫南面无表情,“单杰,给她倒杯水。”
“是,先生。”
斯文的单特助将一杯温开水递给白芫,“白小姐,喝点热水会好一点。”
“谢谢。”
白芫接过,囫囵地漱了漱嘴巴,抬头将杯子递了过去,“我怎么了?”
单杰看了主子一眼,接过杯子,顺便将垃圾桶一起收了出去。
凌赫南冷淡道:“白大队长说你晕船。”
“哦。”
白芫想起来了,她在给宋好做尸检的时候晕了过去。
“跟你住同一个房间的那个女佣死了,这事你知道吧?”凌赫南没什么表情的问道。
白芫故作惊讶,“啊,是吗?我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
“谁知道。”
凌赫南走到阳台上,看着外面金色的海面,淡淡道:“案发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迫吃了安眠药,没有一个人看见凶手的样子,可警方那边并不相信我们的说辞,硬要给所有人做口供,否则大家都不能上岸,马上就轮到你了,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经过一夜折腾,天终于亮了。
白芫看着海面上那碎金一般的灿烂阳光,轻声说:“是的,凌总,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知道就好。”
凌赫南的表情始终保持完美的无动于衷,也不再跟白芫啰嗦,转身出了房间。
白芫看着男人挺拔修长的背影,神色慢慢沉了下来。
y字虐杀案。
三年前出现在海楼市,第一个以警校学生为受害目标,警校为案发地点的历史性虐杀案件。
影响巨大。
而白芫,就是那次案件的亲身经历者。
例行公事的询问,直到天色微微擦黑才终于轮到白芫。
毕竟一千多号人,就是随便走一个流程也要差不多好几天。
这次不在自家主场,白一南不敢再把白芫单独拎出来当典型,故意让她夹在中间,免得她成为众矢之的,反倒不好展开工作。
临时隔离出来的审讯室。
白芫被一脸冷淡的周一末送进房间。
房间很简陋,监控摄像头上的红点一直在闪烁。
白一南翘着双腿坐在椅子上,见白芫进来,这才把一双大长腿从桌子上拿下来,“来了?”
“嗯。”白芫点头。
“听说你又晕了?”
白一南挑起一边眉,“不应该啊,白芫同志,你八岁就跟着我出现场,有段时间挑食还必须就着尸体下饭呢,这次怎么怂了?”
白芫闷闷的,坐到审讯桌前,“老舅,你别取笑我了,你明知道怎么回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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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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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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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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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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