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丞还没从抢救室里出来时,那司机来了,战战兢兢的,五大三粗一彪形大汉差点给顾玖辞跪下,哭丧着脸:“我真不知道车后面绑的有人,我只是一个给超市送菜的,今晚上去要钱,我怎么会想到……”

  “小姐,我错了我有罪,我有问题,我上有老下有小,我……”

  顾玖辞打断他:“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但是在地下车库飙到80,你知道是什么概念么?”

  他都快要哭了:“我知道错了,我下回绝对不开这么快。您能别报警么,算我求你。”

  一报警,他又是超速、车上又拖行两个大活人,他虽不是主谋,但依旧有责任在身,警方不得罚死他。

  顾玖辞看他头发凌乱、眼神憔悴、黑眼圈也有,脸上粉刺也不少,鞋子也脱了胶。虽说胖,但精神很差,想来也是一个为了生活四处奔波的苦命人。

  罢了。

  他本就是一个无辜人。

  此事就算是报警,恐怕也查不出来什么。

  对方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直冲她来,必然是做了万全之策。

  “你走吧,此事和你无关,我不会报警。”

  司机对着她深深一鞠躬,随后撒开腿丫子就跑。

  顾玖辞揉着自己发疼的手臂,心想着不知那位小女孩儿怎么样了。

  为了报复她,不惜伤及幼童,可见他们有多心狠手辣。

  又把她打晕,绑在别人车尾。

  ‘大老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她死。

  而他得知她没有受伤后,下一步又会对她做什么。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一回如果不是傅景丞,这样的拖行,就算没丧命,也会到icu住一段日子。

  她闭着眼睛,苍白的唇清冷的一勾。

  ‘大老板’这么做,只会激发她找到他的决心!

  她不会再佛。

  她要红,要大红特红,要家喻户晓。

  要‘大老板’在大街小巷随时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

  傅景丞凌晨两点被转入普通病房,没有生命危险,他趴在床上输液,人还没有醒。

  顾玖辞坐在床边,透过床头昏黄的光,她怔怔地看着他的剑眉星目。

  随后,她倾身,冰凉的手指顺着他的眉骨滑向鼻梁。

  到底是年轻,皮肤真好。

  紧致,没有瑕疵,又帅又漂亮。

  睫毛也很长,浓密勾人。

  眼尾微微往上,疏狂不羁又多情风流。

  唇形漂亮性感,薄而柔软。

  柔软?

  顾玖辞突然回过神,再定睛一看,她正在摸他的唇瓣。

  呃。

  她在干吗。

  连忙缩回,手指莫名开始发热。

  她干咳一声,又喝了两口水,才将心头那股燥热和悸动给掩了去。

  第二天。

  傅景丞醒来时浑身僵硬,后背像被撕掉一层皮似的,火辣辣地疼。

  翻身,坐起来,就这两个动作,他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他的动作吵醒了在床边趴着睡的顾玖辞,她睁开惺忪的双眼,双眼皮变成了四层,让她看起来毫无攻击力,反而有邻家小妹的娇憨。

  傅景丞盯着她一瞬不瞬。

  她还没有彻底清醒,就站了起来,嘶哑地道:“没事吧。”

  傅景丞的手臂垂在身体两侧,韧带严重拉伤,根本无法抬起,眼睛灼灼地看着顾玖辞:“我没事,你呢?”

  顾玖辞:“我也没事,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

  傅景丞想往后靠,顾玖辞去帮忙,把枕头放好,又扶着他的肩头,一寸寸地把他往后放。他趴了一夜,后背已僵硬,倒也没感觉到疼,靠好了后,顾玖辞又将被子拉上来,给他塞在颈窝,天气冷,以免冻着。

  不经意间,两人眼神接触。

  刹那,仿佛磁场相碰。

  有短暂的静谧和无声的暧昧。

  傅景丞的眼神如礁石,微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还生气吗?”

  顾玖辞低声回:“生气什么?”

  “那一夜,瞒了你。”

  “不气,原谅你了。”

  傅景丞动了动发白的唇,没做声,眼神却越来越热:“昨晚是怎么回事?”

  顾玖辞不想他卷入这件事情里来,也不想同样的凶险在他身上再次发生,就没有说实话:“我们这一行为了人气,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都是常有之事,大概是我最近太顺,有人看不顺眼,想给我一个教训吧。”

  傅景丞薄唇紧抿,沉默。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跟他说一句真心话?

  什么时候能把她的危险分给他一些?或者告知他一点?

  顾玖辞这时又道:“傅景丞。”

  他低低一哼,“嗯?”

  她对着他一字一句道:“下回别再这么做,你我虽有证,但到底不是发自内心承认的夫妻,可以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不喜欢欠人情,你这样救我、我还不起。”

  傅景丞暗声道:“你怕什么?”

  “我、我没怕。”

  “你怕我赖上你?你怕我非要你喜欢我?还是你怕你因此喜欢上我?”

  “……”他、他居然猜对了!!

  她很快恢复如常:“不是,我怕你死了、在你葬礼上见到你妈,我不好跟她老人家交代。”

  “放心吧,我要是因为救我媳妇儿死了,我妈必然感到欣慰而且骄傲,她养大的儿子没有弃妻子而不顾。”

  顾玖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我去买饭。”

  “嗯。”

  顾玖辞赶紧走,走到病房外才捂住了胸口,她的手掌清晰地感受到了心脏狂乱的跳动。

  她咬着贝齿,跳什么跳,不要命了,无缘无故瞎乱跳什么!

  病房内。

  傅景丞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给好友打电话:“昨晚八点半到九点十分,位于西南商场从十二楼到一楼的监控,通通拷贝下来。”他不信对方能做到滴水不漏。

  “遇到难事了?”

  “嗯,有强劲的对手。”

  顾玖辞不告诉他具体事由,那就自己查。

  他必会把窝在背后,以及当年想玷污才17岁的顾玖辞的畜生给揪出来!

  ……

  因为傅景丞的手臂不能抬起,所以是顾玖辞喂他吃的饭。

  以前顾玖辞跟他对视,还能坦然、平静,现在莫名其妙,居然有点尴尬和窘迫,好像不好意思看他。

  见鬼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傅景丞上洗手间,他站在马桶前,顾玖辞掀开了马桶盖。

  傅景丞一动不动,不知在迟疑什么。

  顾玖辞也想到了一件事,他怎、怎么尿。

  傅景丞舌尖轻轻地扫了扫牙根子,“说出来挺难为情,但能不能请顾小姐帮我把解下裤子?”

  顾玖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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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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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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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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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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