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吩咐女子大军:“依我军令:家有三岁以下,乃至要哺乳儿女者,尽数出列。你等要照看自家孩子,要照顾别人家的孩子,此等功,与下仓者同。”
无人不遵命。
“你们就不必多说了,列成八个纵队,分别从八方,将仓库里传递出来的粮食转手传递到村外。”卫央道,“今日以工分计算,不偷懒耍滑便是一等,本分工分粮,一人五斤,一等之人再加五斤,待运粮之后,有家室者,你家婆娘娃娃也有工分计算,女子一体三斤粮食,三日每日一斤免费磨面券。娃娃分粮两斤,婴孩也算,做事吧。”
万众齐呼:“谨遵大将军均旨!”
那声音,山呼海啸,山河欢腾。
群臣贵勋们面色苍白,此时再无一人胆敢怀有“奉劝”之心——他们既怕卫央也怕流民大军。
“阳明公,组织人员,将转运出来的粮食,留足发给弟兄们的,其余全数运到内帑仓库,把那仓库填满了,剩下的积攒在一出,今年,”卫央面色忽的古怪笑道,“全城贫民,家家有过年的白面,发足熬到开春的粮食。”
王守仁略一迟疑,慨然说道:“大将军,此事可交旁人理会,下官还要去北城。”
“哦?”卫央喜道,“阳明公有此心,当为大明圣人,去吧,先查案,明日再运输。”
王守仁是要去处理其它几个皇庄的提举管勾贪污粮食罪行的。
那运输……
“李公公,你来统管。”卫央点名叫李芳来负责。
李芳也不推辞,手持问天剑领军而去。
“李首辅,你们就这么看着吗?”卫央下令完毕,各军遵令执行,他回头,似笑非笑,目光森冷,瞧着群臣贵勋们笑。
李东阳毛骨悚然,慌忙道:“我等,我等可统计数据。”
“很好。”卫央长袖一拂,地上的石头叫他卷起扔出数十丈,那可是少说也有数十斤的巨石!
十余巨石扔过去,落地瞬间,竟方方正正,叫强横无匹紫霞真气打成桌子。
卫央又往地上一拍,平地雪泥溅起,众人只听虎啸龙吟凤鸣九天,那雪泥竟被他打成墩子,刹那间炽热无比的九阳纯真气蒸干了泥土水分,将那泥块熬成了干燥的凳子。
一张桌子配三张凳子,一一在数十丈之外摆放好。
“请吧。”卫央示意。
李东阳带头就走,韩文紧随其后,堂堂朝廷大臣,今日破落成账房先生,可他们敢怒不敢言。
“去,监督,一个写错,杀。”卫央叫东厂番子。
又命西厂番子:“去斗秤准备计数,你们也要有一个账本。”
锦衣卫众人面含期待,我们有什么任务?
“与我亲军卫队汇合。”卫央道。
这算什么命令?
“去城内,取足够数量的毡布,去商队客栈取五百火炉,去碳厂勾买石炭,日落之前办好。”卫央叫百余人吩咐。
而后,卫央看着哆哆嗦嗦的,却带着期待的笑容,高高兴兴拉着自家孩子,看着别人家的孩子,甚至有当众解开怀抱哺乳婴孩的女子们,嘴角挑的高高,嘴唇抿的紧紧,他问这些人:“倘若我等妻儿于寒风中忍饥挨饿受冻生病,我等该当如何?”
亲军卫队百将们当即走了出去,亲军们一起走了出去。
锦衣卫众人愕然,百官贵勋们惊讶,就连那些女子儿童们也都奇怪。wWW.ΧìǔΜЬ.CǒΜ
流民与贫民并不怕西军,他们讲道理做事公道。
“我等食民耕种粮食,穿百姓编织衣甲,今我民饥饿嚎啕于风雪之中,我辈自当以身为墙,阻挡冷风。”值日百将喝令,“向后转,跨立!”
锦衣卫数百人先齐齐愕然,而后默不作声,按着绣春刀刀柄,大步走了过去,将西军留下的缝隙填满。
“此方为我麾下,大善。”卫央走进队列,转过身,面向北方,那是燕山寒风吹来的方向。
哺乳的女子们吃惊,就连最淘的儿童也安静了。
这,这怎么可以?
“我等见着青天了。”正排队进门的民兵先愕然,而后鼓噪,片刻进了王家大院的老弱闻声赶出来,彼此高低不同,站着瞧了半晌,有老者落泪,有青壮咬牙,不知何时,有人叹道。
俄而众声鼎沸,都道:“开工,死了也值!”
就好像有一道无声的约束,民兵们原本还有些乱糟糟的,还有些最先进去见了粮食失控的,这一刹那间,他们瞧见那山坡上,那还算寒风无法全部渗透的地方,西军红衣铁甲面风而立,凶神恶煞的锦衣卫们傲然挺立,他们的背后,是寒风吹不到的自家妻儿姐妹,面对着这一幕,他们无法也无颜哄乱动荡不安。
王家大院安静的落针可闻,但片刻间却有一袋一袋粮食,在八个方向的民兵手中一粒不丢地传了出来。
总有一股叫人奋勇神勇地力气,仿佛激荡在每个人的心头。
百官低头,贵勋俯首。
他们无法说这是西军故作姿态。
他们自立军之日便是如此。
半日,城中大内禁军会同进城百余人,押送着大批车辆而来,车上满满当当是毡布,是石炭,是火炉。
不片刻,营帐扎好,人墙让开一条道。
越发小心地照顾着别人家的孩儿,紧紧抱着自家孩儿的女子们一声不吭,走出人墙,回头依照西陲的规矩,她们不跪拜,只放下孩儿,敛衽提长袖,整整齐齐只那么一揖。
小小的孩子们睁大眼睛看着,既看那威武雄壮的军人,又看他们的母亲,瞧着,忽的有个小孩儿,他,或者她,咧着小嘴儿一笑,也学着大人的模样,工工整整地轻轻一揖。
西军将士早已习惯了,故此一手按着刀压下去,一手在胸口一擂,也不答话。
锦衣卫们却泪崩了。
世人畏惧他们如虎狼,何曾有一人这样满面笑容的,褴褛衣衫也遮不住那一身欢喜的,那么平心静气地向他们行过这样的礼仪?
“走!”女子们拉着儿童,大步向升起火炉暖暖的营帐中走去。
待他们都去了,卫央才下令:“体弱者,进帐。”
他爱惜民众,也爱惜自己的兵!
但西军无人进帐,他们冷,但他们更知道,这不算什么。
日暮,劳累了一天的民兵们停止搬运,那粮仓中经数万人半天的搬运竟还有大半粮食。
卫央下令歇息,当即令两处账本相对,按照此前的承诺,今日的分量,只多不少全数发放到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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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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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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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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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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