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是这一退,暗中两股先发后至的掌力,正打在她的身上,前边一掌正中脸颊,后面一掌打在背心,哑婆婆张口哇的一口吐一口逆血,脸上却噼啪两声,刹那间,枯槁的面具纷纷裂开,露出一张过分惨白的中年美妇人脸颊。
卫央并未饶她,长剑一抛身前三尺上下翻飞,他双足牢牢踏在地上,双掌前后错开,呼的一声先起“亢龙有悔”,又呼一声再起“见龙在田”,双掌并排打出,奋力又打出两股掌力,但见地上尘沙飞扬当空犹如虎啸龙吟,竟又再起一招“双龙取水”,前后三道掌力,先一道,再一道,而后两道,迅猛向哑婆婆打过去了。
不戒和尚早已呆了。
他紧紧盯着那张过分熟悉的脸蛋,口中叫一声“婆娘”,便要飞步蹿了过去。
只这时定逸师太叫道:“卫少侠,手下留人!”
那不戒和尚听得叫声,才觉卫央下了死手,当即顾不得许多,奋力往前一扑,双掌一片通红,怒吼道:“闪开!”
哑婆婆稍一犹豫,不戒和尚已到眼前,扎马步,双掌平平推出,但听砰的一声,不戒和尚倒退三步,又听砰的一声,不戒和尚再退三步,而后尘沙扑面,遮住了不戒和尚,尘埃里只听砰砰两声,不戒和尚大叫:“好降龙十八掌!好刚猛无俦的掌力!”
而后便是一堵墙似的庞大身躯登登登连退数十步,后背靠着她不动了。
哑婆婆大惊,低头一瞧,见不戒和尚双颊通红,牙齿咯咯作响,双手颤抖不止。
哑婆婆大怒,伸手挽个刀花便要再冲过去,不了红光一闪,卫央已到面前。
他盯着不戒和尚半晌,叹服道:“大和尚的内力威猛绝伦,方证左冷禅只怕也只与你相当。”
不戒和尚压住心头的惊惧,脱口道:“你这是什么怪着?”
“降龙十八掌啊。”卫央收剑笑道,“真要比拼武功,我远不及你,但若性命相搏,你不是我的对手。”
不戒和尚呆了一呆,摇摇头满不在乎,翻身要坐起时,卫央出手如电,在他后背猛拍一掌,哑婆婆举起胳膊地方,却被卫央在肩头一点,绕过她的防守又一掌拍在不戒和尚的脖颈,而后退后半丈,道:“好了,你中我白虹掌力,又中降龙十八掌,一身武功又只发挥出大约三成……”
不戒和尚猛一闭眼,翻身吐出一口浊气,坐起来靠着哑婆婆,沉声道:“不,我至少用了八成内力,北庭侯,身兼数派武功之所长,在下佩服。”而后道,“这是我婆娘,你放过她,她本性不坏。”
卫央轻笑道:“她若是个恶人,早死了七八次了。”而后回头瞧着仪琳,半晌才说道,“多亏仪琳小妹子生在恒山派,若是教你两个憨批教养,也不知这么好的孩子要长成什么样的歪脖子树去。”
仪琳大眼睛转呀转,她心中已经认定那不戒大师就是她爹爹,可她茫然得很,不由道:“可是,可是仪琳为什么会有爹爹?”
卫央愕然。
仪琳双目垂泪,低着头泣道:“人家都是有爹爹的娃娃,仪琳从来都没有……”
话说到这儿,定逸师太走过去,一手反持长剑一手抚摸仪琳的脑瓜,柔和道:“傻孩子,人怎么能没有爹爹,没有妈妈,这位不戒……这位不戒和尚,他的确是你的爹爹,那年,为师在见性峰下见他抱着你上山求助,得知他要去找你妈妈去,才将你收入门墙。”
仪琳不由哭出声来,眼泪巴巴问道:“可是,可是出家人……”
“出家人也是人,人,怎么能没有爹爹妈妈?好孩子,去吧,本待你长大后,为师才要告知这些与你的,不想,”她深吸一口气,强行不看不戒和尚那光秃秃的脑袋,“不想你爹爹竟这般荒唐当了和尚,胡闹,嘿,胡闹!”
而后转身拱手:“卫少侠……”
“师太侠肝义胆,在下本便景仰得很,如今为一家团聚,师太既有好意,在下岂无真心?”卫央回头招手,“马守义,你小子过来。”
吐鲁番副将马守义满面惊愕地走马而来,在不戒和尚脑袋上瞧半天,在哑婆婆脸上瞧半天,又瞧瞧仪琳,咂咂嘴,叹:“歹竹出好笋。”
这厮吃亏就吃亏在那张嘴上,他能文能武原本早都能升任野战军主将,就是这张嘴不知惹了多少人,如今还当着吐鲁番副将,他倒也自由自在。
卫央长剑一挡拦住哑婆婆突然砸出去的短剑,吩咐道:“难得不戒一家团聚了,你安排一处院落,叫他们先住下。”
仪琳放声大哭,拽着定逸师太的袖子哭道:“师父,咱们恒山派不要我了么?”
她心中早已乱成一团麻了。
不戒和尚是她今日才见的,哑婆婆倒是时常来听她说话儿。
可这身份……
她无法接受。
定逸师太道:“恒山派谁说过不要你了?”仪琳被这一声呵斥吓得有点不安,定逸师太心里一软,又摸摸仪琳的小脑瓜,微笑道,“恒山派教你武功,你在恒山派长大,恒山派也是你的家,好孩子,你跟他们去吧,为师过些时候也要去见你们,”她可不放心那两个浑人教孩子,“只是如今有些要事待办,”最后才吩咐,“仪和,仪光,仪文,你们先回水云庵,今日不可外出。”
弟子们连忙应是,可哑婆婆又闹腾了。
不戒和尚死死拽着她不放,她倒也有法子,抬起手腕对自己天灵盖猛然拍了下去。
慌得个不戒和尚叫苦连天,又不好畅诉离情,体内又有卫央夹在降龙十八掌内打出来的纯阳真气肆虐经脉,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卫央道:“我教你一招,你若想让她留在你身边,便废了她的武功,瞧她能跑到哪里去。”
仪琳吓得一哆嗦,她没少听师姐说废掉武功的惨状。
定逸师太瞧了瞧卫央,见他不似作伪,心中顿时一奇:“此人年纪虽少,武功却高,又是个挥斥群雄的英豪,出了名的善待妇人,他怎会出个这样馊主意?”m.xiumb.com
不戒和尚想了一下,摇摇头说道:“那样不好。”
哦?
“她不快活,那样就算留在我身边,哪能有什么用?”不戒和尚叹道,“她不快活,我也不会快活,倒不如都快活……”
“简单,你将她点了穴道,扛回去扔在炕头上,将当年的误会一一说明,”卫央赞道,“如此,有仪琳在一旁劝说,必定和和美美过好日子。”而后才告诫,“你若方才照我说的做了,我便将你投入大牢,一天毒打三十回。不错,你这人武功很高,又疼老婆,在下佩服得很,有工夫来哈密,给你一个公平比武的机会。”
而后给定逸师太递了个眼色,快步走到一边,牵着自己的红马走远了,心中忧虑道:“真要比武打不过不戒和尚,不戒和尚应该略低于左冷禅实力——打不过左冷禅,我这武功果然差得很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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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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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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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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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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