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朝二十一年,刘大夏登进士第,宣宗皇帝崩。
前朝神宗皇帝建立淳端朝,刘大夏自翰林院庶吉士一直熬到户部左侍郎、右都御史。淳端皇帝崩,刘大夏因拥立当今天子有功,被授为兵部尚书,因与太监汪直不睦,曾自请为南京户部尚书。
成治三十二年,刘大夏进京,再为兵部尚书,三十五年,加太子太保衔。
其用意,赵允伏极其清楚。
这是皇帝自感年迈了,立储之事不可再拖。
因此,刘大夏此来绝非只是为皇帝办事来的。
刘大夏知道赵允伏知道他的身份,索性也不装了。
他摆出条件:“王爷你知道,赵王兵多将广,这些年贪墨的钱财足够他做好大事;越王在朝中广结善缘,出了名的长袖善舞,他也不缺钱,户部尚书、侍郎,乃至于郎中,哪一个不是他的门下,哪一个不是他的客人?魏王最敦厚,然,除了天子的亲爱,魏王一无所长。王爷既不肯帮助魏王殿下,那么,将那最善于生钱的卫小郎交给老夫,老夫保他为魏王门客,那也算有了一个前程,待他为魏王做好大事后,少不了他的好处,王爷攥着这么一个人,不惜搭上一生忠勇的名义,何苦呢?”
赵允伏面皮突突地跳了好几下。Χiυmъ.cοΜ
他知道刘大夏的为人,他若是把卫央带走,第一件事便是所谓磨练。
他们的磨练是什么磨练?把人打造成奴仆的磨练。
以卫央的性格,他若不用没良心炮炸死老朱家满门那就不是他了。
但这话不能说,赵允伏拂袖道:“皇子若连皇帝的宠爱都利用不到位,那活该被废。时雍,你回去罢,卫央不会随你去给魏王当奴才,老夫也不会放他去给人当奴仆,我很喜欢这孩子。”
“是,王爷之心陛下也猜到了,郡主即将成年,自是要有人继承王府的爵位么。”刘大夏皮笑肉不笑说道,“只不过,若得了天子赏赐,魏王入主东宫之后,再赐下恩德——嗯?”
赵允伏哑然失笑,轻蔑地笑道:“时雍哪,时雍哪,你可真是个……呵,真是个好奴才。”
刘大夏面色通红,哼的一声忍住了怒火。
赵允伏笑道:“你或许不知,卫央仗剑昆仑,土默特部如今以视之为可汗。”
刘大夏骇然。
赵允伏又笑道:“如今的青海,已尽数归我所有,赵王那个小王八蛋,他妈的不是个东西,派人与土默特人联合,意图威逼我西陲,卫央挥兵两万,如今已是日夜在山口训练,你顺路告知这小兔崽子,他若敢出关,老子截了他的后路,饿也饿死他。”
刘大夏怒骂:“岂非乱臣贼子乎?”
“你也有老脸说别人乱臣贼子乎?老夫呼你一脸巴掌乎!老子们在前头浴血奋战,你等腌臜泼才,为太子之位,不惜引狼入室,让鞑子杀掉西陲百万军民,你有何脸面来高高在上、一副你等恩赐我西陲军民和平的态势?老夫知道你们的打算,不就是派汪直,找机会干掉老夫,而后抓走卫央,使我宝贝女儿单丝不成钱孤木难成林?”赵允伏大笑,“你且先回去,只管说,老夫若一死,那两个孩子必举兵,清君侧。”
刘大夏脚下一个踉跄。
“哼哼,西陲如今有多少兵力,胡瑾安能得知。他两个一个用兵平稳,一个用兵诡诈,杨一清一介书生,神英一头大蠢驴,旦夕可擒他等于帐前。”赵允伏笑道,“至于汪直先对卫央下手,那也很简单,高原诸部自河西走廊杀出,西域东部各部举大军西进,老夫么,也不会做什么,只不过,诛杀你等驾前奸佞,那还是做得到的。”
刘大夏倒退几步险些夺路逃跑。
赵允伏大骂:“太宗皇帝留下来的基业,淳端皇帝也心心想着收复西域,你等在老夫出兵之时,又是威胁老子的大将,又是摆开十万大军,你想做什么?你等若为佞臣,老夫便清君侧,这没什么了不得,在你等眼里,老夫不就是个随时都会造反的老贼么?造反却不敢,砍掉你等的脑袋,那还是可以的。”
刘大夏当即什么都明白了。
卫央若被刺杀,西陲诸部必然暴怒。
不!
镇戎军第一个暴怒!
这可如何是好?
“回去告诉朱厚炯,他那些人马,老夫瞧也不瞧在眼里,他若敢伸手,嘉峪关下便是他的丧命之处,老子早瞧这小王八蛋不顺眼了,他算个什么东西?”赵允伏怒骂,“至于什么魏王越王,他们谁爱当太子去当太子去,我们不愿管。天子定谁为太子,谁就是太子,当了皇帝后,愿意与西陲怎么纠缠,老夫陪你们怎么纠缠。你即刻出城,最好将汪直那个狗东西叫回去,若不然,哼哼!”
刘大夏喝道:“你,你还想怎么样?”
“朝廷里都说,太宗皇帝、仁宗皇帝、宣宗皇帝均赐予王府密旨十二道,道道说的清君侧,保江山,你猜有没有?”赵允伏诡笑,“你再猜,皇帝猜老夫有没有密旨?”
刘大夏气血攻心,大叫三声“逆贼”,却再也不敢提他想要提的事情了。
“逆贼?老子们纵横沙场,把大明军旗钉在了青海,挂在了吐鲁番,眼看着西域东部将纳入大明版图,这是逆贼所行之事?你等是忠臣,怎不见把河套收回去?废物!”赵允伏怒骂,“为保你等的富贵荣华,挟天子以戕害忠良,鼓噪天子西进御驾亲征,你说谁是逆贼?朝堂之上,禽兽食禄;殿陛之间,朽木为官。你刘大夏一心为公,如何为太子太保之位,将我西陲百万军民之心如当草芥般?你这等腐朽之虫,也有面目自诩忠臣?”
老头儿暴喝:“这般不要老皮脸,你怎的不去死了算逑?!”
这,这到底谁才是逆贼?!
刘大夏当即有些怀疑人生了。
开头还好好的么,一口一个时雍。
怎地转眼便将老夫定为了逆贼?
这还好,老头儿又想起卫央的一个常用的方法。
什么?
老王爷怒极而笑:“把你这些个逆贼,为区区太子太保之位而不顾天下之公,将西陲三千里江山拱手送鞑虏,甚好,甚好,老夫这就上一道折子,我镇戎军与西陲军民,奉天子诏令,杀了朱厚炯,拥立朱厚炜,你瞧二十年后,你等会怎样?”
刘大夏惊道:“能会怎样?”
“写一块石碑,上书‘佞臣逆贼刘大夏之坟墓’,下写‘过路君子尿他一头’,你瞧你是不是千秋万代留下骂名?你们挟制天子以为私心,老夫做不得?”
刘大夏一口逆血喷出口来,雪白的胡须刹那鲜红无比。
赵允伏!
老匹夫!
为一个小儿你竟起如此歹毒心计?
“这么瞧着老夫干什么?你们是文人,老子是武夫,你有之乎者也,老夫有拳头一对,揍你老小子信不信?”老王爷心情快意至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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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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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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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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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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